文／林少雯

厓山之敗，陸秀夫抱祥興帝，與俱赴水。時御舟一白鷴，奮擊哀鳴，與籠墜水中死。

——《虞初新志》

〈白鷴殉主〉這幅漫畫，畫題雖只有四個字，但從這隻殉主的白鷴鳥身上，卻可以引申出壯烈的歷史故事。

「厓山之敗」，指的是宋朝末年宋軍與元軍的一次慘烈海戰，即歷史上有名的厓門之役。

這場戰爭是南宋的生死存亡之役，歷時二十多天，雙方投入兵力計五十餘萬，動用戰船二千多艘，最後宋軍全軍覆滅，宋朝滅亡，元朝隨之興起。

在這段歷史大事件中，令人興嘆的是，南宋敗後，大臣陸秀夫背著年僅九歲的少帝趙昺投海而亡，許多忠臣也追隨其後紛紛跳入海中殉國，據說達十萬人。

令人感動的是，連趙昺飼養的白鷴愛禽也投海而死，這是個多麼感人的壯烈時代。在此國家興亡的關鍵時刻，所出現的宋末三傑──即陸秀夫、文天祥和張世傑，都成為民族英雄。

陸秀夫和張世傑隨幼帝投海，文天祥被俘關在北京府學胡同。元世祖愛才，欲強迫文天祥歸降。文天祥不從，被斬首而亡，留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正氣歌〉，讓後人永久緬懷。

而故事中殉主的義鳥白鷴，是一種非常特別的、美麗而又高貴的鳥。白鷴，體型大，尾羽長，不擅飛行，多在地表結群活動，夜晚棲息於樹枝上。明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曰：「白鷴，行止閑暇，故曰鷴。」

白鷴又名銀雞、白雉，主要分布在東亞與東南亞，包括中國、越南、寮國、緬甸與泰國等地。雄白鷴體長約一二○公分，尾部的長羽有六十公分，體重可達二公斤；雌鳥體型較小，長約七十公分，重一．三公斤。雄鳥背部與翅膀是白色的，腹部與頸部為藍黑色，面部、肉冠與足部為紅色；雌鳥多為淺褐色。《禽經》中記載「似山雞而色白，行止閒暇。」

白鷴翎毛華麗、體色潔白，因為啼聲喑啞，所以稱為「啞瑞」，自古即是名貴的觀賞鳥，也是皇族和文人雅士所喜愛的鳥類，李白即酷愛此鳥，曾作〈贈黃山胡公求白鷴〉詩：「請以雙白璧，買君雙白鷴」；蘇軾亦寫過〈白鷴〉詩：「白鷴形似鵠，搖曳尾能長，寂寞懷溪水，低回愛稻梁。」

而憐惜白鷴的名士則喜作放生善行，唐初的宋之問有〈放白鷴篇〉詩：「我心湖海白雲垂，憐此珍禽空自知」；清代畫家禹之鼎的〈放鷴圖〉即是描繪文壇巨擘王士禎放生白鷴的名畫；清朝更把白鷴作為五品官服的圖案，讓白鷴圖像成為中國重要的文物之一。

白鷴，其忠烈殉主的精神，隨著中華文化永久流傳，這名貴又美麗的鳥，牠的存在已不止於名貴和美，牠的民族氣節、愛國情操，幾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