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郭桂玲

日光炙暖萬里無雲的好天氣，天空特別洗亮蔚藍。行經孔廟前，匆行的車速馬上被眼前美麗的紅給攫住，腦際傳給手部剎車的指令，駐留是必需。

「怎麼這麼美啊，鳳凰花好像又再度盛開起來。跟這紅牆真搭啊！」我在心裡自語起來，趕緊拿手機搶拍，記錄下這蔚藍晴空下鳳凰樹的翠綠枝葉，和橘紅花朵與孔廟的典雅和諧之景，還有樹影在紅牆下造成的明暗變化，也是一絕。鳳凰花之於台南孔廟，就好像洋花風鈴木之於舊氣象局測候所一樣，早就是地標式的代表植物了。今年因為春天時雨量不多的關係，促使很多樹花都開得特別盛放，不僅孔廟、文學館周側的鳳凰花，就連安平運河靠安億橋附近的河畔也都一片鳳凰花的火紅，吸引很多攝影人士的爭相拍攝。

大量的紅，把平日熟悉的地景染出不一樣的絕美，成為季節裡的盛宴。

從五月中就開始為城市容顏灑上豔紅的鳳凰其實並不是台灣本有的植物，她們的原生地在非洲的馬達加斯加，目前分布來說以中國南部、西南部，美國一些偏熱的洲也可見其芳蹤。台灣則於西元一八九七年引入，因性喜高溫、多日的天候，很適合在南台灣生長。尤其她鮮豔的花色對比翠綠的羽葉，在視覺上很討喜，加上可長至二十多公尺高又枝葉蓊茂，很適合當遮蔭的行道樹。

早期台南的許多街路都種植鳳凰樹，像之前的火車站前方的中山路兩側就都是這花，人們一到台南視覺就被街邊的花影給震撼住，南門路、安平路也多是，許多校園裡也大量種植鳳凰，市花就是鳳凰，市徽也是以此花為型式，鳳凰花和府城的意象緊密聯結，也有人稱台南為鳳凰城。不過因為道路拓寬和鳳凰木根部會竄根，使柏油路面變得凹凸的關係，鳳凰樹已大量減少了。

記得以前國中化學老師說他們兒時在夏季時，可在乾淨的運河上划船，兩岸都是火紅盛放的鳳凰花，尤其夕陽時分十分綺麗。

可以想見台南的早期，鳳凰花是多麼繁多，是生活裡美感經驗的深印之花，所以老師多年後想起還是一派悠然神往，十分懷念。不過現在台南縣、市合併後，市花也改成蝴蝶蘭而不是鳳凰了。行道樹的種類也多元起來，黃花風鈴木、木棉、大花紫薇……種類繁多，鳳凰不再是一枝獨秀的主角了。

雖然退下市花的光環，但她的美麗依舊在城市的許多角落綻著年年都會展開的火紅，我喜歡林森路段她與阿勃勒紅黃爭豔的鮮麗，也喜歡安平水岸成排火紅樹影倒映在水面上的優柔秀麗，還有安平古堡裡紅花與尖塔構成的代表性地標之美，也喜歡東寧路上成大醫院附近成排花開時的數大之美，尤其這裡許多枝葉垂得很低，許多花朵就和視平線一樣高度，對觀察花型、近拍來說是很好的角度。只要一手把葉梢往下拉，橘紅的大花近在眼前，可觀察到鳳凰的花萼內側也是紅色，花瓣五片中有四片一樣大，第五瓣則稍大有黃色和白色的斑點，花蕊在其間挺立充滿立體的韻律美感。花序為總狀花序，呈繖房狀排列，花萼和花瓣皆五片，聚生成簇。

葉片是二回羽狀複葉，呈羽片對生，15—30對，每羽片有小葉20—40對。羽狀小葉讓整體葉子有輕盈之感，當清風襲來，羽葉在風裡搖曳盪漾特別好看。

府城的街頭遇見鳳凰已屬常事，但如果是一棵很大的巨型鳳凰，那驚豔度還是會深印心頭。就在我家附近的工業區，一條我常經過的路徑上一家工廠中庭有棵巨大的鳳凰，其實以前就常經過都沒發現她是鳳凰木，蓊綠的圓傘狀樹型很容易誤認是榕樹，直到今年經過時剛好遇到她滿開的時節，整個花朵滿滿燦麗，幾乎不見什麼葉子，真的可稱之為火鳳凰了。她的大、她的豔讓人不得不停下觀看的腳步，先前一路欣賞拍照的鳳凰都退隱到普通平凡的地位了。

年年天候狀況不同，花開的程度就不太一樣，我所看到的是數年來最美的一次，而她的花期也實在很長，五月開始綻開，六月極大值，到現在都八月了，還是有許多花持續地在枝頭綻放，好幾次我經過工廠外頭特別下來看花、拍花，警衛先生都會出來察看，以為我有什麼事。殊不知我羨慕著能在中庭處有這樣一棵鳳凰老樹，相信員工來上班時看到這花樹都有好心情了。

有一次經過剛好看到他們在掃落花，讓我想起高中時讀的是台南高工，校園裡也栽種不少鳳凰花，每當花季校園就燦美了起來。但當時的我真的不喜歡這花，原因就在處理不完的落花。那時我們負責的外掃區在圖書館，整個館舍外種的都是鳳凰樹，每到花季都有掃不完的落花。尤其周日過後的周一早上，幾乎都會掃到欲哭無淚，落花萎瓣實在太多了可以裝滿整個大大的黑色塑膠袋，提到遙遠的垃圾場手肩都痠疼了。有一次明明已掃過，但打分數的他班衛生股長還把我們打了極低的分數，以為我們都還未整理，殊不知是因風大，剛掃過的區域又落花一片，現在想起還頗心酸，如果能讓花瓣自然凋零不也挺好。

想著想著，還真想再回高中校園去看看這些鳳凰樹，不知是否依舊那麼繁茂。也覺得台南人真幸福，這個時節到處都有喜豔色澤的鳳凰花樹可賞，這鮮麗的色彩是城市裡無形無價的資產，悄悄感染著城市人的歡喜因子。如果你也來到這城，這季節，別急著匆忙行腳，慢行一點，一定會看到鳳凰花的熱烈姿容所寫意下的城市美景。

一朵花也美，一簇花也美，一整排的花更美，就等著你的會心觀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