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妏霜
圖/甲上娛樂提供
由彼得.契爾生(Peter Chelsom)導演的《尋找快樂的十五種方法》(Hector and the Search for Happiness),改編自法國作家法蘭斯瓦.萊洛(Francois Lelor)的《艾克托的幸福筆記──二十三種快樂的理由》。
電影依循著勵志詼諧的風格,以賽門.佩格(Simon Pegg)飾演的心理醫生海克為主要視角,描繪他原來與女友克拉拉(由羅莎蒙派克(Rosamund Pike)飾演),在有節制、可預期的變化之中,安心於井然有序、一成不變的日常。海克日日聆聽求診病人對自我狀態的傾吐,然而卻漸漸感到無所用心。
直到他被其中一位病人戳破內心渴望,突然發覺自己也有了心魔,被現在的狀態阻塞,無路可出,一併阻擋了其他的可能,也無從解決其他病人的問題,所以決心像自己喜愛的《丁丁歷險記》(史蒂芬.史匹柏導演的電影版,正好由賽門.佩格配音),透過至異國他城獨自旅行,尋求快樂的定義,與獲得快樂的方法。
這樣「如何快樂」議題的集中,使得故事的構成,就如同海克拿著克拉拉贈送的「高級文青」筆記本,此類文化的識別與固守,透過前後對比的影像修辭,反而呈現了原來的窄仄與荒謬。
虛華迷境盲目穿行
從上海、西藏、西非到洛杉磯,海克每到一處,遇到不同的人事景況,經由一番口頭探問與調查研究,進而將這些關於快樂的感知筆記下來,成為人生的勵己箴言,亦像極了習作般的照樣造句,零散而非深化的置入,容易讓觀者有種流於表層思維的錯置感。
觀光式的短瞬停留,像是遊戲破關般直面「邊緣」與「畸零」,多少演變成一種服膺於概念、虛幻的想像;在固定的敘事框架裡,展演樣板化的人物標本與異國情調,而那些被安排、設計用以讓角色經歷,使其幡然有悟的事件,實則趨向平板的聯想。這些獵奇的闡述與觀看的邏輯,若操作不適當且過於勉強地嫁接,的確易讓其他細節成了真空,變成二手情感。
然而,由於賽門.佩格的優秀演繹,使得每一分意義的製作與傳達,沒有變成全然無效的意象語言。
為了符合喜劇的節奏,快速地轉場,也為了表現種種物事的一體兩面,那些經由萍水相逢的互動與撞擊,海克所接觸到的他人苦楚與歡愉,以片段卻極為戲劇性的方式展演。然而,反過來說,原來海克便受制於自己優等生般的思維,所有事物都有清楚的界限,自外於目睹或聆聽的一切,因此,他對真實的理解也有其範疇。
而這些在他的生命中決定性的偶遇,看似在虛華或貧脊的迷境,盲目地穿行,也成了他惘然於現實現刻的明證。
與無措的自我告別
這段旅程濃縮了海克當下的鏈結關係,產生了令他體會與感受的情境,也留下了反思而得的快樂解方,以及他過往不停壓抑與逃避的,對於自我的應答。
電影中最動人的一場戲,或許是海克作為腦內如何展演快樂的實驗對象,回想起旅程一路走來所感受到的善意與惡意:物質的富足、感官的欲求、信仰的虔誠、無私的奉獻、劫後餘生的喜悅、生命終結前的仔細聆聽、往日情懷的追索,以及最後的「放下」。
海克總結了自己最大的恐懼:失去真正所愛,而他終於遵從讓自己快樂的義務,與所愛的人結合,與旁觀、無措的稚幼自我告別,以成年姿態回望,做生命旅程的參與者與詮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