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蕭
憨山德清大師,是明末四大高僧之一,精通釋、道、儒三家學說,教人念自性佛,明萬曆二十八年間,憨山德清大師重振南華寺,僧風日盛,被認為是曹溪中興祖師。從前我喜歡他的「憨山」之稱,後來讀到他的詩偈:「死生晝夜,水流花謝,今日乃知,鼻孔向下。」曾經一愕,隨之一笑,而後心中大為震盪,水流花謝的自然意象語,是詩,可以令人悟道,沒想到人體不可更易的鼻孔向下,竟然也能幫助人體悟,佛心、佛性,有時如此昭昭顯豁,我們卻匆匆擦身而過。
那一天,其實我們也是匆匆擦身而過,後殿正在展示虛雲和尚(一八四○—一九五九)一生的事蹟,因為他俗姓蕭,我多留意了一些圖片,才發覺現代佛教史上,他是從道光年間直到民國的有道和尚,歷坐十五個道場,重興六大祖庭,一身兼承禪門五宗而有禪宗泰斗之譽。後來,我讀書、閱報,知道聖嚴法師、星雲大師都曾來到曹溪,聖嚴法師還寫過〈韶關曹溪的南華禪寺〉,他說:「虛雲老和尚總覺得是為償還憨山大師的遺願而來,很巧的是,憨山大師的法名叫德清,虛雲老和尚的法名叫古巖,又名演徹,字德清。前後兩位德清,究竟是一還是二?只有虛雲老和尚自己知道了。」
連聖嚴法師都有這種宿世有緣的讚嘆,我們凡俗之徒如何做到「參見祖師必須空心無我」?只是,至少我們也可以開心地說「來到佛地總是宿世有緣」。
在香港的兩個月,我兩次進入中國,事後想來,好像真有著無法言說的緣分在。
很久以後,我曾問過不研究禪學的臧老師:那時,怎麼會想到帶我們去禪宗祖庭,禮拜惠能?他說,他也說不上來。
說不上來的,就歸之於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