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廣才

愛情弔詭的地方是，付出愈多，不一定得到愈多，而是付出更多！

一八八九年一月三十日，愛爾蘭詩人葉慈第一次遇見女演員茅德崗。葉慈對茅德崗一見鍾情，最初葉慈以為他愛慕的是閃亮星星，是他崇拜的太陽，更是他靈感的泉源。

當時葉慈二十三歲，茅德崗二十二歲，是愛爾蘭英國駐軍上校的女兒，放棄上流的社交生活，投身愛爾蘭獨立運動，美麗之上更添莊嚴高貴！葉慈這樣描寫他對茅德崗的第一印象：她佇立窗畔，身旁盛開一大團蘋果花，她光彩奪目，彷彿自身就是灑滿陽光的花瓣。

一個才情橫溢，一個聰慧過人，又有同樣革命理想，豈不是天生一對？茅德崗非常仰慕葉慈，主動要求朋友介紹相識。但葉慈四次求婚，都被拒絕。偏偏冒出一個麥可布萊德，他是高大英挺的帥哥，愛爾蘭獨立運動的英雄，也是葉慈的患難之交。偏偏茅德崗就愛他，義無反顧嫁給他。

之後三人保持深厚友誼，不受愛情干擾。茅德崗和麥可布萊德的婚姻波折不斷，最後離婚收場。愛爾蘭獨立後，麥可布萊德竟被激進派刺殺，死於同志之手。歷史有時候很諷刺，叫人無言。

葉慈對茅德崗的愛，愈壓抑燃燒得愈旺。他在回憶中寫著：「我從來沒想到，在一個活著的女人身上看到這樣超凡的美，這樣的美屬於名畫，屬於詩，屬於…」茅德崗對他一直保持若即若離，終於在巴黎發生婚外情，但茅德崗隨後又決定他們應該做一生心靈伴侶。

茅德崗真的是葉慈鉛鑄的羽翼、光明的煙霧、寒冷的火焰、永遠清醒的睡眠！沉重混亂，愛怨交纏！但波瀾不斷的情緒，激發詩人的靈感，葉慈至少為茅德崗寫下一百首詩。

其中我最感動的是《他祈求天國的錦緞》：假如我有天國的錦緞，繡滿金光和銀光，那用夜、光和微光，織就的藍、灰和黑色的錦緞，我將把它鋪在你的腳下，但我很窮，只有夢；我把我的夢鋪在你腳下；請輕輕踩啊，因為你踩的是我的夢。

是的，情人啊，請放輕腳步，也許你的腳下正踩著一個人的夢啊！

（作者為格林文化出版社發行人、本文摘自《今天：366天，每天打開一道門》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