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那是十來年前，偶發的邀約，然後延續為歷史，只是歷史沒有變成年年舉辦的運動會，有時候變成世界盃，兩年一回，甚至成了奧運。

最早，該是我跟鍾文音閒談，我出面邀請同世代朋友參加。潘弘輝專程從高雄上來，郝譽翔尚未嫁人生女，駱以軍的《西夏旅館》還在孵著，有幾個朋友依然交好，尚未各分東西。約哪一天適合呢？初一太累、初二得訪親朋，就初三吧。

文音住八里，隔鄰住著台灣重量級作家，但我去了幾回，始終不曾遇著。擇文音家聚會，是因為她家外邊正臨淡水河，映著遠山，寧靜美好；再是她個性寬厚，能接受大軍離去的破壞狀況。頭一遭去，文音引領大陣仗的朋友軍團，走上沿河步道。

時約黃昏，遠鳥歸巢，沙洲上佇立野鳥幾隻，問孩子那些是什麼鳥？他是賞鳥精。幾年前，每一隻鳥都是他的「綠頭鴨」，現在則能透過鳥的型態、尾巴，甚至是眼睛下緣的紋路分布，判斷是什麼鳥？我忍不住嚷，騙人的吧，哪能看得著？然而賞鳥這事，孩子說的算。他也是十來年，文友間隔聚會中，唯一參加的小朋友了。

雖未年年辦理，依然留下「習俗」。比方說，每個人都得帶上一兩樣菜。我常在過年前，透過同事購買萬巒豬腳，就為了聚會。有次帶去高粱，飲不足五分之一，一擺好些年，再喝時，酒標晒得發黃，酒竟陳釀，清香逼人。以軍最愛帶水果酒，蔡逸君跟何致和有次早到，正巧文音身體不適，送她到醫院了。我按門鈴，見是李進文來應門，吃了一驚。

這聚會究竟幾回了？沒有人記得確切。今年會辦理嗎？也不知道。總是一個念頭偶發，就有一場故事與懸念。我因而想，何不正轉念頭，再給文音一場忙呢？

知道她，不會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