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學人

某晚做了個夢，夢裡的我進去一棟老大廈，在昏暗的樓梯間裡上上下下走著，喉嚨很乾，頭痛，身體熾熱，由於登了太多的階梯，那時我簡直快喘不過氣，也叫不出聲，只得邊走邊哭；不知爬了多久，爬到了十五樓，安全門的縫隙裡透出刺眼的白光，我推開了門，發現門的另一側是一間診所。護士帶著我走入診間，一個耄耋老人與我擦身而過，他身上有股檀香的氣味，理了個小平頭，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背影好大，駝著身體，披上寬鬆的棕色中山套裝，杵著枴杖，慢慢的走出去。

顧伺外頭，診所裡坐著的大半是這樣年齡的老人，他們排排坐在外面看電視，每個人看起來精神都還不錯，交頭接耳聊天。護士和我說，因為外頭的老人家都已經看好病了，只是坐著休息、聊天，等待家人來接他們返家，要我先進去讓醫生診斷。我坐了下來，想和醫生說我的病徵，但是卻說不出話，用手比了比喉嚨，比了比頭；醫生要我張開嘴巴，他拿小手電筒往裡頭照了照，笑著說：「只是小感冒而已，開個藥，吃兩天應該就會好了。」隨即從抽屜裡拿出兩包藥，要我帶回家吃。

後來，護士領著我走出診間，我發現外頭的老人們都不見蹤影，我驚訝地回頭看了看她，她說已經中午了，有的老人回家煮飯，有的老人去公園裡泡茶。我點了點頭，即便喝了水、吃了藥，還是說不出話。我走下樓，下樓很快，感覺才走了不過兩層，便已到了外頭，外頭的陽光很大，被陽光一照，身體開始出汗，頭也不那麼痛了。我抬頭看了看那破舊的樓房，外頭掛著一個招牌，寫著「S醫師：專攻老人醫學，曾任T醫院北護分院某科主治醫師」。那名字看起來很熟悉，好像是父親以前的主治醫師，我一邊走著，一邊努力地想著他的名字，卻也想不起來了。

那時，我看見了那個老人的背影，他在遠遠的前方街角等著紅綠燈，我追了上去，想問他那個醫生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應該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醫生，可以幫我解答心中的疑惑。然而當我跑近他時，綠燈亮了，我也醒了。

在我醒來的時候，無病也無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