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凌
有人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而癌末的媽媽卻讓我覺得她像是我上輩子的女兒。
因為做化療的緣故,媽媽原本雪白而濃密的頭髮,只剩下光禿禿且略帶粉紅色的頭皮,像極了嬰兒粉嫩的皮膚。原本愛到處逛街的她,現在即使靠著枕頭坐在床上,都會因重心不穩而倒下,等我聽到她的叫聲,跑到房間一看,她用那無助又無辜的眼神望著我,讓我覺得她真是萌翻了!
半夜她想上廁所時,用搖控電鈴把正在睡夢中的我叫醒,等我一到房間,她已經解在紙尿布上,於是我幫她換尿布,順便擦洗屁股,然後再哄她入睡……已經不良於行整天臥病在床的媽媽,看到其他老人用助行器走路,一時玩興大起,便吵著也要用助行器走路,我心想因為生重病而無生活情趣的她,難得有此雅興,即使冒著大雨,也要將她的「玩具」買回來。
這些幫她把屎把尿、哄她入睡,還得買玩具等等的生活細節,讓我愈來愈覺得媽媽是我的女兒,媽媽在病魔的催化下,逐漸地返老還童,從總是愛叨念我的老媽,變成萬事仰賴我的女兒。我不禁暗忖著,也許上輩子,媽媽真的是我的女兒。
我的上半生,完全仰賴媽媽的養護之恩;而我的下半生,也要盡力照護這位高齡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