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瑞騰
國立台灣文學館將於五月二十三日推出「文學與歌謠特展」,我應邀南下開幕致詞,頗有一些話想說。
我在館長任內曾請研典組同仁周定邦先生研擬一個非常泥土的〈台灣民間文學深耕計畫〉,可惜經費不夠,推動不順。現在,在新任翁誌聰館長的主持下,除了已啟動一個民間文學的有聲書以外,並將以特展方式呈現台灣歌謠之美。
所謂歌謠,原意是「合樂為歌,徒歌為謠」,後來就不再分了。我們可以簡單把它分成流傳民間的自然歌謠和文人或樂師的創作歌謠,前者又可別出屬於兒童的歌謠(兒歌、童謠),和專用於祭典的祭歌等。台文館這個特展把它們分成四類,規畫成四個區塊展示。
自然歌謠或稱民歌、民謠,在台灣,從族群語言來分,有河洛語(民間一般稱台語)、客語和原住民語,就我熟悉的前者來說,像〈天烏烏〉、〈白鴒鷥〉、〈六月茉莉〉、〈一隻鳥仔哮啾啾〉等,表現人們在自然環境中的生存與生活狀態。這其中,〈天烏烏〉即是一首童謠,日據時代所編的歌謠作品集中已發現其蹤跡。
祭歌主要出現在原住民族的祭典中,如排灣族〈五年祭〉、卑南族〈大獵祭〉、達悟族〈大船下水祭〉、賽夏族〈矮靈祭〉、鄒族〈戰祭〉、平埔族〈夜祭〉等,皆敬天畏地,歌頌英雄等;網路YouTube有旅北鄒族文化講座之祭歌練唱,我聽得出那渾厚嗓音內含昂揚戰鬥精神。
創作歌謠自有其源遠流長的歷史,古之時除民間採集外,樂工、文人基於某種目的,或依自然歌謠之曲而改寫文詞,有如宋詞之作;或詞曲全是創作,有時由一人完成,有時作詞之後,由專家譜曲,詞曲不甚複雜且扣人心弦者,常能普及,並傳唱久遠。
我們到今天都還常談許丙丁(1900-1977)、李臨秋(1909-1979)、周添旺(1910-1988)、陳達儒(1917-1992)、葉俊麟(1921-1998)等歌壇前輩,也都還傳唱著〈菅芒花〉、〈望春風〉、〈雨夜花〉、〈白牡丹〉、〈舊情綿綿〉等等旋律優美,反映民間人情世故的歌謠。過去,台文館幾次和南瀛樂府合作舉辦音樂會,總吸引爆滿的市民前來聆聽,可見這些歌謠的魅力。
現在,台文館將持續推動這項業務,我當然樂於參與。我看過定邦撰寫的〈特展架構圖及各單元說明〉及平面設計圖,想像美妙的樂音和流暢可讀的歌詞,通過展示在特意營造的氛圍中流動迴盪的景象,我竟有幾分迫不及待想看的願望;開展的次日,並委請南瀛樂府在館內舉辦周添望音樂會,想來應該會有我特愛的〈月夜愁〉、〈河邊春夢〉、〈秋風夜雨〉、〈西北雨〉吧。
台灣歌謠,甚至是所有民間文學,當然是整體台灣文學的組成部分,文獻的整理與研究,一定得有很好的計畫去執行,教育和推廣也要去做,特別是歌謠自有音樂性,而台文館以文學為工作對象,哪些可跨界協作,哪些一定得回到文學本身,分寸必須拿捏。
我認為台灣文學中的詩,除傳統漢詩、現代新詩,必須加上「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