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一個被外界視為具有黑道背景的張安樂,帶著一群人在立法院門口高喊,要求政府「以法制暴」。政府卻呼籲張安樂等人不要「以暴制暴」。這是一個什麼樣的荒謬場景?一個被社會視為是黑道的人,可以對警察嗆聲要求維持法律,而執法的警察卻要保衛非法占據立法院的群眾。十多天來,政府的無能、社會的媚俗、政客的算計,以學生為主角,共同演出了這一齣荒謬劇。
社會運動有兩種,一種是在體制內進行抗議,合法申請、合法舉行、合法解散,目的是向政府表達不滿,呼籲政府注意改進。另一種是體制外抗議,其目的在逼迫政府接受自己的主張,甚而企圖改變現狀,這時候當然可以占領政府機關,甚而挾持人質,與政府對抗,或要求政府下台。
如果選擇第二種,就要有與政府對抗的決心,如果政府不接受自己的條件,可以不斷升高鬥爭暴力,迫使政府屈服。這時需要了解,政府一定會用其合法的公權力進行反擊,如果自己失敗,就必然會接受法律的制裁,甚而成為階下囚。
在這兩種社會運動中,沒有一個人可以因為身分特殊而成為特權。他們或許會因為身分而受到社會的重視,例如學生、宗教家、知名人士,但是當他們選擇體制外的抗議時,他們只有一種社會秩序挑戰者的身分。政府可以因為有其他考量而對他們暫時選擇寬容,但是也可立刻執行其公權力,也就是合法的暴力。
我們很難想像其他國家會容許民眾占領國會大廈而不驅離,也很難想像一個國家會容許民眾非法占領國會並提出要求。在一個民主成熟的國家,違法者,除非他手上擁有人質或可能造成社會立即危害的武器,政府才會被迫與其妥協、談判。如果他手上沒有任何籌碼,警察會毫不猶豫地衝進去。
學生占領立法院,是台灣另類的民主鬧劇。這場鬧劇的背後卻是台灣近幾十年來沉痾的舊疾,有台灣認同的分歧、有對大陸的恐懼、有政黨政治的惡鬥、有年輕人看不到未來的鬱悶。這些因素,使得台灣社會已經逐漸失去了對是非價值的判斷,整個社會變得庸俗與荒謬。昔日的黑道可以指責警察包庇「暴民」,維持法治的警察卻堵起人牆保護強占國家機關的「暴民」。
認同的分歧,使得台灣社會無法講理,認同的堅持是無法用「少數服從多數」的選舉來解決的。對大陸的恐懼,讓台灣失去了自信,選擇用逃避的方式去面對大陸,這讓台灣逐漸喪失對兩岸關係發展的影響力。政黨政治的惡鬥促使是非與價值都可以顛倒,非法占領政府機關的行為也可以得到支持與掌聲。年輕人對未來生活的茫然,讓他們合理化自己所有抗議政府的行為。
占領立法院的帶頭同學要了解,在法律面前任何人都沒有特權。可以選擇激烈的體制外抗議,但也要有接受政府合法執行權力的準備。不要以為自己成功地占領立法院,其實你們只是台灣政黨政治惡鬥下的借用品、是王金平向馬英九叫板的工具。支持你們的固然是一群對未來充滿茫然的年輕人,但是那些能夠提供你們資源,幫助你們發聲的人,卻可能有著「逢中必反」的政治目的。
從張安樂要求警察不可保護「暴民」而應「以法制暴」,從同學躲在警察身後、躲在被強占的立法院裡時,這一場學生發起的社會運動的神聖性就開始瓦解了。帶頭者無法與夥伴在街頭同甘共苦,卻在非法占據的政府機關裡尋求溫暖與保護。這已經不是社會運動,而只是台灣民主法治畸形、社會價值崩解、是非不分的一場荒謬劇而已,而同學正好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