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過海探訪廣東,意外捲進春運的三十五萬人潮裡。過關隊伍長得不見盡頭,拖兒帶女,抬大行李,放眼望去,無處不是遊子歸鄉的渴切。
這壯觀場面讓人想起《人在囧途》那個憨厚的歸鄉漢子。這電影每年過年都要在腦海裡迸發一遍,今年,自己竟然就在「案發現場」,因身歷其境而迸得更鮮明。
我也身在囧途嗎?除了行李有點重,旅途不但還算舒坦,也做了件好事,認識許多好人。那是在火車上的邂逅,走道那一頭,一個白髮老婦推著一個更老的老婦遠遠進車廂,八十推九十,乘客紛紛起身幫著推一把輪椅,輪椅上彷彿出現幾十雙手。老婦危顫顫選了我身旁的空位坐下,咧開沒牙的嘴,向我慈祥一笑。
「阿媽!輪椅上是妳親人嗎?」打開話閘子一問,八十老婦侃侃而談說,是我家阿彩啦,她為我一大家子洗衣燒飯一輩子,伺候我家三代,現在,她老了,動不了,我就推她回湖北老家。
「年輕的孩子呢?火車要坐很久,一起走才多照應。」老婦聽此一問,樂觀的回說,不要緊,我們閒人先趕路,孩子們還要工作,後頭再跟上來,還行。
原來,輪椅上坐的是另一個「桃姐」,推車的老媽媽比電影上的劉德華還偉大。晚輩報恩,小主人視老保母如親,這已夠感人催淚;而火車上的湖北老太太卻這麼老,老到自己都腳步蹣跚,卻還賣力為僕傭當推手。嗚,嗚,我轉過身揉揉眼睛,不讓人看到我的淚。
回到台北,我把八十老婦推九十老婦擠春運的圖與文PO上臉書,「讚」聲排山倒海而來。世間處處有溫情,借著臉書的力量,讓善事在兩岸傳揚,更遠,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