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爺千歲千千歲的美麗心願

文與圖/王美霞 |2014.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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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王美霞

 一群來自日本神戶市的老爺爺有一個美麗的心願,他們想要飛越重洋,來到台灣,和台灣的老爺爺合唱。這一群老爺爺是日本神戶市銀髮族大學的學員,他們喜歡唱歌,在音樂的旋律裡,他們找到世界的信、愛、望。日本三一一大地震後,他們看到台灣對於日本的幫助,這份溫暖的付出更促發他們想來到台灣這塊土地,表達感謝,也結交「老」朋友的心願。我和奉茶茶坊葉東泰先生感動於這分美好的心願,於是,經過半年多的努力,找到同樣是退休老爺爺所組成的老店合唱團,以及洋溢歡樂歌聲的大地合唱團,共同在台南長榮女中信愛望大禮堂演出這場「千載男逢」的美麗合唱。

 某報記者曾問我:為什麼要出錢出力促成這個台日雙方老爺爺的合唱演出?我楞了很久,說:「我不知道耶……。」我想奉茶的葉東泰先生和林建榮醫師,半年來一起為這個活動努力,他們的答案也會和我一樣,認真想起來,真的沒有答案。我們只是看著一群平均年齡七十三歲的老爺爺,遠渡重洋來台灣,想和一群年紀一般大的歐吉桑一起唱歌,覺得他們這個心願好可愛。

 小時候媽媽告訴我:「天上每一顆星,都是一個的願望,繁星燦爛的夜晚,如果有一顆墜落到人間,就值得為它實現。」我喜歡老爺爺為了一個簡單的夢,來台灣。

 當天早上在忠義國小武德殿,日本的老爺爺們,比約定的時間更早到達,約莫是日本人謹守準時的習慣,他們沒有先進入忠義國小,只是在府前路上等候,只見遊覽車上,穿著白色西裝的老爺爺,你幫我打蝴蝶領結,我幫你整理頭髮,忙成一團,忽然,一位老爺爺從車上衝下來,急竄竄地往孔廟廁所奔去,帶隊的李浩麗老師說:「他們好像遠足的小孩子,很緊張呢!」,然後一邊提高嗓門,用日語說:「早?!早?!」只見老爺爺像孩子一樣,拉著褲帶一直跑。

 終於進得武德殿了,一路上,他們像學生一樣,守規矩地排成兩隊前進,臉上是瞇瞇笑著,眼睛是好奇的,那天他們和小朋友一起唱歌,滿滿的笑容掛在臉上,和孩子一樣都是紅紅的快樂蘋果臉。

 晚上,奉茶主人葉東泰召集台南茶友,以道地的台灣茶席歡迎他們,老爺爺們引吭高唱A c a p p e l l a的旋律,聲聲宏亮,他們學青蛙寶寶,像天真的頑童,又蹲又唱,又比又唱,讓我們看得笑得合不攏嘴。李浩麗老師說,負責獨唱那首「最上川舟唄」的老爺爺每次總是拉高了分貝,聲竭力嘶地高亢響唱,那股用力的勁,拉出滿脖子的紅筋,好像血壓要破表了!看得她都很擔心。我站在台前,看著老爺爺布滿褐斑卻又充滿生命力的臉龐,唱著我不懂的歌詞,他們如此的陶醉,好像在說:人生老到這種滋味,是一分醇美。

 我知道,老,人生不可避免的課題,卻也是人生很難處理好的一課,如果有一天我的生命也走到這般蒼蒼老矣,我還能像他們一樣歡聲唱著,享受著旋律的跳盪、輕盈,與快樂嗎?肉身難逃免衰頹之日,我該用怎樣的方式,有品味地老去呢?

 這三天兩夜的活動裡,老天爺領了一群老前輩與我結緣,我感謝這個機緣,讓我學習生命如何能老去而令人尊敬,他們用很有生命力的態度活著,他們願意隨時給我一句溫暖的鼓勵,他們領受我每一個照顧的小動作時,就用更溫暖的微笑回報我,在這樣的互動中,我覺得自己好像滿是盈餘,生命之老去,確實無法免,但願那蒼蒼白髮來到之前,我已經學會像老店與KSC的前輩一樣,老得很優雅!我在這幾位老爺爺的身上,看到生命值得尊敬之處。

 想到這裡,我不禁佩服這三十二位老爺爺,他們有夢,夢想讓他們年輕又可愛了。所以,為了這個千歲千千歲的願望,我們願意付出,讓他們圓夢。

 台南的夜晚,晚風習習,有一分清暢的涼意,那是恰到好處的溫度,城市裡的好朋友,以及許多的日本的朋友,都為了這個老爺爺的願望,齊聚於此,茶香與歌聲,穿梭生趣,讓夜晚的武德殿洋溢溫暖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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