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小‧小說-- 老姐與老弟

王瓊玲 |2013.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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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姐九十二,老弟八十多,姐弟倆也曾年輕過,肩挑著兩籮筐的竹筍,嬉嬉鬧鬧,一起走過崎嶇的汗路;也曾手拉手一起躲空襲,彎身鑽進防空壕,掩耳朵、閉眼睛,祈禱炮彈要長眼睛,千萬別炸到姐弟頭上來。

 後來,阿弟開了小小的筍乾工廠,阿姐家的小孩一到寒暑假,就有了打工的地方。於是,濕濕鹹鹹、酸酸黃黃的筍乾,就攻占了孩子們的童年,也舒展了阿姐的眉頭,因為,不必再為學費擔太多心了。

 孩子們長大了,要去台北讀大學了,註冊費不夠,生活費不足,急得哭了!

 「唉!免驚!免驚!去找妳阿舅借。」

 是的!那是汪洋學海的一塊浮木!女孩徘徊在工廠門口,羞紅了臉──要開口借錢,真的比登天還困難!

 阿舅走出門來,帶女孩去吃一盤熱騰騰、香貢貢的大滷麵,再用機車載她回家,然後,一個厚厚的信封塞進她的口袋。

 現在,老姐、老弟真的都老了,加起來都快一百八十歲。

 老姐姐三不五時就騎車去弟弟家,東摸摸,西探探。嘮嘮叼叼,管來管去。工廠雖然閒置著,但最嫩的筍乾尖,永遠會存起來,塞進老姐姐的機車籃子裡。

 歲月流轉,悠悠忽忽,老姐與老弟,生生猛猛,踏踏實實的過著,倚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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