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讓我們重新再跟天真喜樂連在一起。圖/皮爾斯夫人
這個處處高張著單身自由,完成自我價值相當重要的現代社會,放眼過去幾年,想要走入家庭,生子當媽當爸的比率真的愈來愈少,這樣的現象在台灣,也在世界上每一個高度文明發展的國家中存在著。曾經愛好自助旅行流浪的我,也有過很長一段時期,向眾人炫耀著自我實現的美好與不凡。
直到這些年自己進入了家庭生活,真正當了媽媽,才慢慢體會到:真正的幸福,跟做了多偉大的志業無關,跟是不是有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經歷無關;真正的幸福,似簡單又不簡單,它跟全然無私地奉獻有關。我開始需要放下自以為是的驕傲,願意屈膝在生命前,為小寶貝把屎把尿。真正的幸福,它好平凡但也好不平凡,它跟全然活在當下,接受如實的生活為我們帶來的種種挑戰與考驗有關。
不過,這個平凡的幸福道理,是我在離開台灣,生活在德國之後,不斷來來回回面對自己內在的矛盾衝突,慢慢由痛苦裡脫繭而出的生活禪。回想過往從台灣社會傳播訊息裡,以及整個世界高速文明科技演化中,一直不斷催眠我,有了孩子之後,生命就失去自由、就是犧牲掉自己,那樣的信念像鬼魂一樣跟著我來到德國,那信念深深箝制了我,我常常沒辦法處在當下,心思總是掛念在工作與未來上。
當媽之後,有兩個分裂的自己,一邊享受當媽的幸福甜蜜,一邊承受關於全職媽媽,沒有收入,那種自我的無價值感。這場身心失調的戲碼,歷經了很多年,感謝上天後來還是給了我很好的因緣,讓我再度回到靈修這一條路上,在每一天的冥想靜心裡,透過靜默、內在的指引,愈來愈清楚焦慮的起因。
那個內在對生存焦慮,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過往的生活經驗,要不要工作、和賺多少錢這件事有關,我將那些當成是我,並將之等同於我好不好或成不成功的指標。因為深受那些訊息的箝制,所以也就出現了,即使生活在德國,也有很多時候內在是焦慮的,我想,如果我沒有機會在另一個地方生活,我的未來應該也會跟台灣大部分的媽媽一樣,將工作放在陪伴孩子成長的前頭。
我們社會早已習慣將工作奉為神,將金錢奉為神、將物質奉為神、將頭銜名聲奉為神,然後整個社會自然就培養出一個絕大多數可以養孩子,但卻無心花時間陪伴孩子們成長的父母親。
過往焦慮時的我,常常想將孩子推開,然後孩子就很黏著爸爸。想推開他,是因為我連自己的焦慮都無暇應付,實在給不出多餘的愛予身邊的孩子。沒當媽前,內在那一分深深對生存的焦慮與恐懼,總是大過於我生活的每一個層面,當然,那力量也大過於想要享受跟孩子間的親密。
沒找出內在焦慮根源前,總認為我的孩子處處與我做對,但後來覺察到才了解,是自己的體內一直攜帶著這些信念,在看自己、跟看世界。如果沒有放下那些信念,我可能一輩子都學不會,工作與收入其實是一件探索自己與生命樂趣的旅行,當我在工作裡問自己快不快樂,Am I enjoy my work Am I enjoy my self 那麼,工作就開始不能再限制我體驗生命的各種可能性了。
(本專欄隔周五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