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網民們議論紛飛散布著一個地下鐵傳聞,聞說在晚上班次略為寥落的時候,總有乘客在人跡清冷的車廂遇到他們。他們始終一起出現,沒有人曉得他們是從哪個月台上車,也沒有人看見他們在哪個月台離開。根據目擊者的證詞和上傳短片,他們是一個讀報紙穿著綿襖的白髮老人,以及一個戴著耳機眼角有顆小痣的少女。
他們是報紙翁以及阿座。(日文「痣」的讀音為 A ZA()。)
如果不是被超過五百個目擊者驗證到兩人同時出現的祕密,他們只不過是非常普通的列車乘客。雖然消息甫一傳開,不少人皆出於好奇嘗試在深夜的地下鐵車廂尋找報紙翁以及阿座的蹤影,然而,如今這個晚上他們兩人卻相互對望,坐在空無一人緩緩駛往郊外的車廂裡面。
阿座首先抬起頭,明亮的眼眸盯著報紙翁許久一段時間,而報紙翁卻完全沒察覺。直到阿座噗赫一笑。
老先生,你的報紙拿反了啊。被別人看到的話很失禮的。
是嗎?謝謝妳,姑娘。
只見報紙翁揚起尷尬的一笑,匆匆將報紙翻轉過來,而臉上的表情仍舊慈祥。
說起來,妳的音樂播得這麼大聲,不怕被其他乘客討厭嗎?雖然這確實是一首愉快悅耳的情歌,連我都能夠感受到青春的光輝美好啊。
但阿座沒有聽到報紙翁的說話,她仍陶醉的晃著腦袋享受音樂,讓歌聲響遍了整個孤單的車廂。終於,那剛剛從月台走入車廂的男人來到阿座旁邊,將鬆脫出來的耳機線插回她掛在腰上那小巧殘舊的卡式錄音機。
阿座羞澀的看著那個男人,悄悄打量他的衣著打扮。只見他穿著雨靴,套著溼淋淋的黃色雨衣,左手還握著一柄年代久遠的鐵骨雨傘。而報紙翁因為突然聽不到剛才的歌聲,便這樣對阿座訓話。
果然還是有乘客覺得受到騷擾吧,姑娘。他們需要的只是閉上眼睛安靜休息一會兒,我們要明白這種心情。
阿座自然沒有聽到,她訝異地看著那個從下雨天到來的男人。
但這個地方根本沒有下雨,不是嗎?
報紙翁便答。
因為他跟我們是一樣的。這位兄弟,你要在哪裡下車呢?
自然是下雨的城市。
那個男人笑著聳了聳肩,然後他在某一個月台告別了報紙翁以及阿座。他撐起雨傘的時候陽光便猛然熾熱地盛放,驅走了黑雲和雷聲,列車默默的駛走,餘下一條雨後彩虹。那個男人便獨自舉起雨傘,與旁人格格不入地穿著笨拙的雨衣和雨靴,在晴朗的街上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