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的關係並不是很親密，記得小時候會玩在一塊，一下笑一下吵讓家裡很熱鬧，但長大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都變得安靜了，有些事就這樣慢慢地進行，無聲無息地讓人不以為意。像海浪拍打礁岩，每次只帶走一些脆弱的岩片，讓我們沒辦法敏銳地覺察，等到有人說了，才驚覺：最後一朵花已謝了，那片葉也黃了，堅硬的岩石也缺了一角，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和他變得如此遙遠？

那天深夜兩點多，在床上怎麼就睡不著，聽著窗外的雨聲，腦中不斷浮現許多新聞畫面，那些人因心存僥倖酒駕，造成意外，不幸與這個世界永別；那些低頭哭泣的家屬，看起來多麼悲傷。此時，一股腦兒的擔心害怕一波波湧上來，像平靜的海面突然伸出浪花的手，想把人往海底深處裡拉。

「要是我失去了他，該怎麼辦？」通常我不會這麼想，也沒想過這個問題。每當父母叨念的時候，我心想：「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不都是這樣嗎？出去玩就會照顧自己，每一次弟弟不都是平安地回來了嗎？」

但我還是不自主拿起手機，打了封簡訊：「若是喝了酒，千萬不要騎車，早點回來。」說實在的，我不覺得我的失眠是因為擔心我青少年弟弟的安全所造成的，但當我收到他回傳簡訊寫著：他正搭乘計程車，在回家的路上時，我確實很快地就睡著了。

最近幾個禮拜鼻子常常流血，通常是在早上剛起床的時候，量不多，很快就止住了，但爸媽為了安全起見仍要我去做檢查，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微血管薄了點，容易破裂罷了。

下午突然收到弟弟傳來的簡訊：「哥，你還好嗎？……」一時想不起是鼻子的問題，還以為他大白天喝醉了，當下一陣疑惑又好笑 ，不知道我爸媽在家裡是怎樣跟他描述的，突然很感謝那天晚上我傳了簡訊，因為看著他簡訊上短短幾個字，暖意卻無限，像陽光偶爾透出雲層照在身上，讓你不自覺地伸展四肢去擁抱，我相信那天，他也有收到我想傳送出去的溫暖吧。

突然間了解到：我們兄弟間的情感表達雖然隨著時間改變了，不再像以前那麼直接，但親情最深刻的就是，對於彼此必定深信不疑，並以十分重要且特有的形式相互依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