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十、十一日)在台北正舉行一場重要的兩岸對話。由國台辦副主任孫亞夫帶隊,約四十餘位重量級的學者來台,與台灣學術界的菁英約一百五十人,包括在立場上各有不同的學者均聚集一堂。
這次對話以《台北會談》為名,它是延續前年(二○一○年)在日本本栖寺舉行的《本栖會談》,去年(二○一一年)在澳洲雪梨南天寺舉行的《南天會談》,而在台北舉行的再一次會談。此次會談主題為「強化認同互信、深化和平發展」。這是兩岸之間第一次就「認同」與「互信」等政治上的核心議題進行對話,意義非常重大。
眾所周知,認同牽涉到歸屬,互信是社會所有良善關係的基礎。如果兩岸之間缺乏了共同的認同,彼此又沒有真正的互信,那麼兩岸關係不可能持久的和平發展。
兩岸從二○○八年起進入了大交流、大發展的時期。迄今為止,海基會與海協會已簽署十多項事務協議,幫助了兩岸的企業與人民獲利,增加了兩岸人民的交流,卻沒有累積兩岸人民的認同與政府的互信。幾乎所有民意調查均顯示,台灣民眾與大陸民眾的認同並沒有因為交流密切而拉近距離,兩岸之間的互信也只停留在最低層次。問題到底在哪裡?這正是《台北會談》召開的目的。
「認同」與「互信」是政治學者關心的議題,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也值得關切,那就是我們在面對些重要議題時應有的「態度」是什麼?我們的「念」是什麼?
我們大家都會說:「真理愈辯愈明」。話是沒有錯,但我們看到很多人辯到最後卻是臉紅脖子粗,甚而堅持立場絕不退讓。原因在於除了利益以外,個人對於事情的根本的「念」就已經有所不同。
做為《台北會談》主辦單位的負責人,在會議開始時,我提出一些基本的看法供與會者參考。我認為,如果我們今天是與外國人在一起討論問題,決定對錯的往往是權力的大小。但是在兩岸問題的討論上,參與者都是炎黃子孫,我們彼此應該是「講道理」,「說感情」,而不是比拳頭、較權力。
說情要設身處地,論理要將心比心。說情要顧及對方的感受,論理要論大是大非的理。星雲大師經常開示信徒,要「給人歡喜、給人方便、給人希望、給人信心」。沒有情,不可能給人歡喜與方便,沒有理,無法給人希望與信心。
兩岸同文同種,我們之間哪有什麼深仇大恨。兩岸在互動時難免都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我們必須了解,如果心中只有私心而無公益,那麼私心只不過是「自我」或「我執」的同義詞。如果心中也有公益,那麼私心才可以稱之為「立場」。「自我」與「我執」是難以規勸的,但是有著「公益」在內的「立場」卻是可以討論的。
我寄語會談的參與者,設身處地、換位思考是立場辯證的最好方法,把原本要給自己的歡喜也給別人一點,不要處處以為難他人來顯示自己的權威。讓所達成的協議成為大家對未來的希望,也只有讓對方有信心,我們彼此之間才能建立真正的互信。
兩岸不可能永遠只停留在經濟而不去碰觸政治,遲早要面對如何政治安排這件事。面對困難的問題或許讓人會感覺不舒服,但是逃避也不是最好的辦法。面對問題時,我們通常會有兩種選擇,一為近利,二為後人多著想,前者是政客們的盤算,後者是政治家的思考。
兩岸紛紛擾擾的政治問題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解決,但是我們相信,只要彼此均能有「正念」,一定可以結出好的善果。參與《台北會談》的與會者均是各方精英,但也多是已上中年的俊彥。我們期許所有與會者,不要僅為我們自己,更要站在為下一代幸福著想的基礎上找尋可能的方案。這不也是一種「正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