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曉鈴是我接觸過的學生中，最沒有聲音的一位。她母親是從印尼嫁過來的新住民，父親整天遊手好閒，酗酒成癮，不事生產，家庭生計全靠母親到工廠當女工賺取微薄的薪水維繫。

聰明懂事的她，感受到家裡經濟嚴重失衡，以及不長進的父親給她很大的無形壓力，讓她在人前人後抬不起頭來，得不到應有的尊榮感，就採取靜默不語來保護自己的自尊心。

她不聾不啞，但大家幾乎都聽不到她的聲音，而且連笑容也都刻意隱藏起來。過度沉默雖然不好，然而她不搗蛋，行為中規中矩，乖乖寫作業，按時上下學，沒有特色就是她的特色，很難引起他人的注意，讓她無聲無息地走過四年的學校生活。

直到升上五年級時，遇到誘發她心智成長的貴人——劉老師，發現她擁有流暢的語言能力，不論是國語或是鄉土語言都能琅琅上口，只是她不善於在大庭廣眾秀自己，後來劉老師多方鼓勵她說：「我覺得妳的聲音很美妙動聽，有機會可以講給大家聽，我相信妳是有能力的。」她不斷受到肯定與讚許後，就像一粒萌發的豆苗受到春陽的照拂，開始嶄露頭角。

第一次派她上台參加國語朗讀比賽，老師可說「費了一番唇舌」，才打動她那顆既期待又怕傷害的心，可見這一步要跨出去，有多不容易啊！幸好成績名列第三名，讓她找回嚴重喪失的自信心。接著老師乘勝追擊，又選派她參加客語朗讀比賽，有了前次成功的經驗後，這次她完全不拒絕；那天她一上台，就以一匹黑馬的姿態出現，聲音宏亮，字正腔圓，奪得冠軍寶座，也跌破許多人的眼鏡。

一個外籍媽媽的孩子，在家裡連一張像樣的書桌都不可得，爸爸經常喝得醉醺醺的模樣，跑來學校給她難堪，阻礙了她拓展人際關係，無怪乎先前她行事作風低調再低調；幸好劉老師慧眼識英雄，在她多方鼓勵與慫恿之下，一個沒沒無聞的孩子，終於展現讓人眼睛一亮的爆發力。

老師能讓一個「沉默是金」的孩子打開金嗓門，自信滿滿地走向台上，這不就是塑造人類工程師的典範嗎？是的，教育是有無限的可能，每個學生都是值得開發的寶藏，只要老師肯用心去敲擊、去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