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踏上印度大地,有一股不真實感,尤其從都市轉往鄉間後,空氣中飄散著人群與牛隻混雜的濃濃氣味,仿若回到二千五百年前,追尋佛陀走過的每一寸足跡……
西元前六世紀,喜馬拉雅山下有個迦毗羅衛國,住著以釋迦族(Sakya)為主的居民,當時的國王淨飯王與皇后摩耶夫人產下一名太子悉達多。
皇宮裡錦衣玉食,物質從不匱乏,卻無法解答悉達多對生命、對宇宙真理的疑惑。隨著歌舞樂聲愈歡愉,悉達多的心就愈感空虛,在一場宮宴之後眾人皆醉,悉達多明白必須離開物質欲望、情愛糾葛……選擇出家,心靈才能獲得真正解脫。
趁著月色矇龍,悉達多逃出皇宮,來到喜馬拉雅山腳下修行,先後拜兩位禪修大師阿羅邏‧加羅摩和伏陀加‧羅摩子為師,以悉達多的聰慧與天賦,沒多久便學會要訣,進入禪定的最高境界─—四禪天非想非非想天,享受禪悅。
然而,禪定甚深卻如大石壓草,草雖不長,草根還在,猶如煩惱,一旦翻動大石,春風吹又生,不是究竟之道。
為尋求徹底解脫,悉達多步行到苦行林,獨自修行。苦行林位在今日印度北方邦的菩提迦耶,山勢遠眺如一座長眠臥佛,山腳尼連禪河流水潺潺,雨季來臨前,沿岸沙洲串成一線,人和牛隻或零落漫步,或沐浴淨身,天地人融成一幅深具吸引力的畫面。
為尋佛履足跡,此趟旅程也來到苦行林,一路碎石黃沙,穿過一座小農莊,村莊盡頭便是入口。
才一下車,農村乞討的孩子們一湧而上,很有經驗地先用英文詢問你從哪裡來?當我說明來自台灣後,他便使用標準中文說「阿彌陀佛」,向你問好。你若刻意不理睬,孩子們會不離不棄地在身旁輕聲細語,或念阿彌陀佛,或唱印度童謠,搶著帶路。這群楚楚可憐的乞童,讓我對「苦」行林烙下了的第一印象。
經典說,當時苦行林中,存在各類外道以種種怪異行徑磨練身心。悉達多選擇終日禪修,日食一麻一麥,以致雙頰凹陷,形體枯瘦。
原以為苦行林是一片幽密茂林,悉達多在山泉旁樹林下入定。實地到來後才發現,苦行林是一座玫瑰岩山坡,光禿禿的、怪石奇猴,牛隻散落,叢叢矮草滿身是刺。多怪自己,把苦行林想得太美,這般景象才真是苦行林呀!
山腰有座藏人寺院,依山而建,寺頂石洞便是當年悉達多太子入定之處。藏人雇了一位印度人在寺中司茶,只要朝聖團上來,就奉上熱茶。喘口氣,潤潤喉後,取出山下雜貨舖購買的白色小蠟燭供佛。
當年悉達多禪坐之地,是一個天然玫瑰石洞,後人又稱龍洞,洞口小的一次只容得下一個人進入,還必須屈身彎腰,洞內幽幽暗暗,燭火閃爍,佛面隱約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