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回眸】 萬里乘風獨向東

趙光裕 |2012.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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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一日清晨。起床的哨音吹得特別早,特別響,也特別急。從哨音裡,我們完全能夠意識到一種不尋常的情況發生了。而且危機緊迫,刻不容緩。

果然,中隊長向大家宣布,共軍已經突破了江陰要塞防線,渡過長江,正直逼常州。他命令全員到大運河堤邊集合。到了堤邊,全隊登上兩艘動力木船,順江而下,經無錫、蘇州往松江。

二十三日晚間,傳來南京棄守,上級命令,我中隊行軍至上海浦東靜安寺待命。荒亂中,最害怕的是,上級會不會命令我隊當掩護部隊,死守上海,讓其他部隊順利離滬。

五月十七日,大隊部傳來消息,江蘇省政府主席丁治磐與台灣孫立人將軍達成協議,應允「警員總隊」學員可送到台灣,編入「第四軍官訓練班」。

聽到此消息,一時分不出是禍還是福?就慌張地趕到碼頭,登上大江輪。船剛離岸,共軍已抵江邊,迫砲在船四周爆炸開來,槍彈不斷攻擊船身。

幸運的是,大江輪已安全駛離,此時,我回過頭向岸上望去,只見還有很多沒有來得及上船的士兵,個個被槍殺在岸邊,內心傷慟不已。

大江輪將我載離故土,它同時也載著大時代羅織的恩怨和千家萬戶的離愁。大江輪載著我們投進了浩瀚的海洋。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接觸大海,看海天相連的水、一望無際的藍、波濤洶湧的力、純淨無塵的美,在心靈深處,既有初遇新知的激動,又有似曾相識的歡愉,生逢絕世,未遭橫逆擊倒,陷於沉溺,已屬幸事,還能有這般際遇,怎能不欣然自得!

只是,從此遠去鄉關四十年,再回望此生,天涯夢回,世事難料;再回故鄉,所愛、所親、所敬的人,早已不在,重聚家園,共話桑麻,已成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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