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雲顥

隻隻病倒了。這兩三天一直嘔吐，先是發出很淒厲的嘔聲，然後吐出黃黃混濁液體，像啤酒。一天三回。

我之所以不以為意，是因為以前牠很愛亂吃媽媽種的盆栽，也常常嘔吐。太愛亂吃的報應，以為這次跟以前一樣，吐完就會沒事。

沒想到情況沒有稍微好轉，反而愈來愈嚴重，帶牠去獸醫院，醫師檢查是毛球於肚腹累積太多，開了幫助排便的藥混入食物中。回到家依醫師指示，沒想到，隻隻根本連碰都不碰，牠曾覺得非常鮮美的罐頭。牠幾乎不能動了。

已經四天，愈吐愈多，身體愈來愈虛弱。牠也已經三天沒進食與喝水。姐姐和她男友徹夜帶牠去另一間獸醫院急診，回來消息：隻隻尿道結石。細小的礦物質在膀胱裡結晶，磷酸銨鎂或草酸鈣，掉到尿道卡住。無法排尿。目前塞導尿管進去幫助排尿。之後拿出結石移除導尿管，看看是否能夠自行排尿。

第一間獸醫院誤診使人非常懊惱，我終於知道醫療糾紛是怎麼來的（不管是動物或者人）。

我看了可供拿取的小冊子，才發現，哦，天啊，下泌尿道疾病的異常徵兆早已出現。

我們都沒發覺。

自以為很照顧關心家裡的貓，可是還是沒來得及避免。大概生命中很多在意的事情也是如此。

現在膀胱充滿了結晶、石頭，現在痊癒，可是很可能石子又會從膀胱掉落到尿道，再度復發。獸醫師如此說。

沒可能以儀器震碎？我問。

現在寵物還沒有發展到這個技術。獸醫師說。

牠戴著頭套（防止牠舔舐傷口），看起來很無助，嗷嗚嗷嗚叫聲很是慘烈。

有那麼一瞬間，像首度看到孩子受苦而手足無措的新手夫妻，我歇斯底里想像隻隻死去的模樣。我首次觸摸到生命冰涼的邊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