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異想】 命運十字架

陳菽蓁 |201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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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式莊嚴肅穆,教會的姐妹兄弟都來了,他們莊重的凝視躺在棺木裡的她,並圍在她的靈柩前唱詩歌、為她禱告。詩歌都是她所熟悉的曲調,她應該聽得很歡喜,因為她的表情看來安寧祥和,比平常的時候好看多了。

平常時候,她的眉頭很少是舒展開的,即使笑著也讓人覺得她似乎不快樂。但她從不抱怨不訴苦,雖然孫子們都知道她「應該」不開心──有哪個大老婆會開心?何況先生和小老婆常年住在店裡照顧生意,她只能成天待在家裡煮飯看家,家裡幾乎是她僅有的天地。

旁人不知道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只知道她終日沉默,繁碎家事之餘,她總是低頭向天父禱告,每日三餐、就寢前的禱告,也是與神同在的最好時光。天父和天上的家是她的依靠,也是她最終要回去的地方,在這之前,是耶穌基督的精神與愛伴隨著她。神和天家似乎就是她所有的心事。

三十歲嫁過來,丈夫和亡妻生的兩個女兒分別是十三、十一歲。隔年自己生了兒子,同一年丈夫討小老婆。丈夫和小老婆住在店裡,但每天回家洗澡順便提飯。從此她負責煮飯給一家吃,包括不再跟她同床的丈夫和「老闆娘」小老婆,還有成年的兒子和媳婦。孫子們叫小老婆「店裡的阿嬤」,她被稱呼「厝裡的阿嬤」。沒有人問過她的完整姓名。

幸好有教會、天上的父,還有仁慈的耶穌基督。

每個禮拜天的早上,她會穿上最好的衣服去教會做禮拜,有時順便帶著哪個外孫上主日學,但大部分的日子她都是單獨去,就像她一直是孤單的一樣,不過這樣正好專心聽牧師「講道理」,她說教友們是「聽道理的」,不信教的人她會一概以「世俗人」稱呼,沒有褒貶、不說對錯。她對誰都這樣,對另結新歡的丈夫和獨攬大權的小老婆也是。 因為她心中有愛!

在神的關愛下,她過完沉默的、沒有姓名的一生

棺木緩緩移出家門,一條繡著大大的金色十字架的黑絲絨布,密密實實的包裹著棺木,陽光照射下來,黑絲絨晶亮亮的,十字架在天空下顯得十分耀眼,神的恩典,讓哀戚化為祝福。

天使已到來!穿上最好的衣服,她就要回到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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