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前院長提出了教科書的問題,但是由於媒體將重點放在二二八死亡人數上,而沒有探討另一個更深層的問題。即我們國中與高中歷史教科書的結構,帶給了年輕朋友什麼樣的史觀與國族認識。
前幾天在台大上課的時候問同學一個問題:李白是「我國詩人」、「中國詩人」或是「兩者皆是」?同學們對於這個問題感到有些困惑,困惑點在於「中國」是不是「我國」?
這就是台灣近十餘年教育所帶來的結果。台灣人民對於自己的認同出現了不同的看法。
「山川壯麗、物產豐隆…光我民族,促進大同」是我們所熟悉的〈國旗歌〉的歌詞。「山川壯麗」指的是黃河與長江在內的山川,「民族」指的是歷史已有五千年的中華民族。依照目前中華民國的憲法,中華民國主權涵蓋全中國。我們屬於中國,中國也屬於我們。我們是「台灣人」,但是也是「中國人」。這也是為什麼認為從中國大陸帶來的故宮博物院收藏的都是「我們」的寶藏。
兩岸關係是內戰的產物。到目前為止,我們仍稱「兩岸關係」而非「兩國關係」,其理由即在於彼此雖然由各自的政府所治理,但是在主權方面均主張各自的主權包括對方,因此,兩岸在主權的主張上是重疊的,兩岸不是「兩個主權國家」,而是「一個中國、各自表述」,也就是我們主張中國是中華民國,大陸也可以主張中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在這樣的認知下,中國既是北京的,但也是台北的。
不過,經過十多年台灣政治的發展,目前的實際情形似乎有了改變。對於現在的年輕人而言,我國的土地只剩下了台灣的美景,而不是〈國旗歌〉裡面的「山川壯麗」,歷史也只剩下了台灣的在地史,與中國大陸或宋元明清間愈來愈沒有關係了。為何變成如此?
其中一個關鍵因素是我們歷史教科書的書寫方式已經改變了。首先是教學的順序。一般而言,歷史必須有時序的概念。如果我們要教「國史」,應該是從最源頭的民族文化發展開始,然後進入中華民國。但是我們現在的教科書卻是先教「台灣史」,再教「中國史」。
目前「台灣史」的書寫方式,是從原住民開始,經過荷蘭時期、明鄭、清領(清朝占領)、日治(日本治理)、然後到一九四九年國民黨政府來到台灣。這個順序有幾重意涵。第一、它是模仿歐洲發現新大陸的「殖民史觀」,即台灣本來是有「原住民」,後來所有的政權,包括荷蘭、明鄭、清、日本、國民黨都是「外來政權」,一直到一九九二年的台灣立法院全面改選,或一九九六年總統直選,台灣這塊土地上才有了真正的「本土政權」。
第二、將一九四九年以後的中華民國放在「台灣史」,而把一九四九年以前的中華民國將放在「中國史」。那麼,一九四九年以後的「中國史」內容是甚麼呢?各位可能不會想到,完全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大陸的政治、經濟、社會發展,不再包括中華民國。換言之,我們在歷史教科書上,已經接受中華人民共和國延續了一九一二至一九四九年的中華民國在中國史上的地位。這也等於自我否定了我國在一九七一年以前在聯合國與中共爭奪中國代表權的努力作為。這代表我們的歷史教科書已經確立兩岸為「一邊一史」。
這種歷史教科書所培養的年輕一代,自然視「台灣史」為中華民國的「國史」,因此,我們已經不是「中國」,不只李白變成中國詩人,孔子也成為中國哲人,而不再是我國的思想家。
教科書這樣的書寫方式其實已經違反了中華民國的憲法。這樣的史觀看似符合台灣主流民意,但是它卻是近十多年台灣政治作為所建構出來的。其結果不止會將兩岸未來帶入「兩國關係」,而使得兩岸目前的和平關係產生質變,也讓我們下一代失去了對於中國的話語權,這對年輕人是不利的。
為符合中華民國憲法,以及讓年輕朋友有個正確的歷史觀,我們不應該讓中國大陸獨享,而自我放棄了中國歷史的話語權。衷心建議馬政府,能夠重新調整歷史教育的方式。第一、不要再區分「台灣史」或「中國史」,而統以「本國史」表述即可。第二、教學順序上,應從中華文化道統的脈絡,即從堯舜禹湯…開始,而不是先教「台灣史」再教「中國史」。
給年輕朋友一個正確的史觀,等於是給他們一份歷史文化的資產,為政者應有這種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