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曉寧
我一直很喜歡過年。
小時候盼過年,一方面因為有壓歲錢可以拿,另一方面也因為那段時間家裡總是特別熱鬧;除了父母和外婆等家中長輩,還會有表舅和一些叔叔伯伯們來家裡住。說是叔伯,實際上他們都只是爸爸的年輕同鄉;有原本就認識的,也有輾轉介紹來的;他們大多是軍職,單身一個在台,過年也沒處可去,就成了我家圍爐的常客。
不過,春節的氣氛可不是除夕才有;早在前幾天,從媽媽蒸的包子就可以聞到了濃濃的年味。
媽媽總是自己和麵、自己揉麵,再和外婆一起包上上百個包子饅頭。而我和弟妹們則是什麼都不做,眼睜睜地守著麵糰發酵,再等著媽媽剁餡、包料和進蒸籠。
好容易包子蒸出來了,我們幾個蘿蔔頭立刻人手一個,邊叫燙邊吹邊吃,好不快活。只是,這許多包子可不能想吃就吃;小部分得送鄰居,大部分則讓媽媽關入我們日式宿舍的拉門櫃裡,等家裡年菜吃完了再拿出來招待客人。
包子之外,真正的重頭戲當然還是除夕的年菜!那年頭,誰家都窮,但不管怎麼樣,年菜可絕不能不豐富。「年年有餘」、「十全十美」等,足足擺滿一整桌,吃得大家好滿足。
餐後守歲,照例會有一場爸爸主持的撲克牌大賽,一般是玩十點半,人多時,偶爾也會換成擲骰子大賽,反正我們幾個孩子,贏了就拿錢,輸了就耍賴,絕對是只賺不賠。
結了婚,換成婆婆主廚,菜色又不一樣了。玩牌耍賴的也逐漸換成我的一對兒女。
前幾年,先是父親過世,媽媽搬來跟我一起住,接著婆婆又中風,加上兩個孩子都在國外,我們的農曆年無形中冷清了許多,年菜也因為我和媽媽都吃素而改變了不少。
這幾年情況又變了;台北的妹妹一家人因為長輩也不在了,開始到我家團圓。住美國的小妹也因為想多陪陪媽媽而回台灣過年,我們家又開始熱鬧了。
從眼巴巴盼著春節到如今每到過年就忙得不可開交,儘管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我,我還是喜歡過年。過年,不僅是團圓的日子,更是我能夠快樂地想春聯字句、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我很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