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很明顯地正有一股新世代的年輕勢力在舞壇竄起,尤以近三、四年發展得最為繽紛亮麗,百家爭鳴。其中,除了公部門、私部門無私地輔助培養之外,最令人振奮,是難得地這一新勢力,挾帶了市場廣大的支持,而成為一股躍躍欲試、藝術界大有可為的新潛質!
這一全民擁抱的趨勢,或曰,年輕觀眾擁抱的趨勢,拉下藝術的殿堂,或與網路世界的模式與思維不無關係。藝術可以更個人,但也可以更雲淡風輕。無論如何,呈現的整體已是一番風貌。
從驫舞劇場的《速度》二○○七年以其吊兒郎當卻私底下試盡肢體實驗的態勢席捲市場及獎項以來,或許也是時候到了,世界舞蹈的潮流,年輕一代編舞家的嘗試,變得更大膽、更理直氣壯!周書毅以《看得見的城市》,實驗世界大師級的形式,將自己自《離潮》初試啼聲以來建構的一脈幽微、自外的世界觀,以更勇敢、入世、介入的方式,做出嘗試。爾後《1875波麗露》、《離》,都是嘗試走出自己、大編制的作品;近日又走回獨舞,還在摸索與異界結合的可能。《城市》一舞帶出了數位對編舞有興趣的舞者:田孝慈、李尹櫻、楊乃璇、廖苡晴、林祐如、郭秋妙,還有也與驫關係密切的葉名樺。新世代,究竟指的是什麼呢?這兒,比較像是二、三十歲還在發表初期、既未成立團,也尚未受到任何團長期約聘,一群單打獨鬥、對編舞有興趣的獨立創作者。因此,世紀當代舞團長期輔助的一批年輕人:李國治、燕樹豪、楊琇如……,多次參加兩廳院「新人新視野」近日成團的謝杰樺,以及曾在驫及校園發表過作品的黃懷德、蘇威嘉……,以及三十舞蹈劇場多年沙龍來來往往的發表者,與雲門2支持的黃翊、鄭宗龍,以及近期加入的孫尚綺,甚至同樣常駐國外返台發表的賴翠霜……,都不在此列。或以甫出校門、甫開始公開發表的為例吧,其實,想想,例子好像不多;或,有機會的不多,除了藝穗節!
以正式發表,此間年輕「摸索者」而言,總地來說,有一種奇妙的共通特質,即是表面上點到為止,實則,很多話要說!或許是我們文化、價值觀的問題,或許是年輕人自許的問題,如同網路上的語言:簡短、瀟灑,一切盡在不言中,卻又絕對令你餘味無窮!近期視覺藝術在墨西哥市舉行的「後態度──台灣年輕當代藝術家聯展」日本策展人高森信男所講的台灣年輕藝術家偏向「隱性語彙和個人史呈現」的說法,其實放在近期台灣新一代編舞家的身上,同樣適用。從好的方面來說,有的人卻可以早早發展成了自己一套的code(密碼),如同周書毅,他從一而終的觀看世界的方法;或是如驫,發展出屬於自己的一套身體語言!無論如何,都令人如沐春風,是一種天賦!
鄭宗龍在形式上琢磨、黃翊從以前小幅動作的感人舞蹈語彙,換成現在探討科技冰冷下的人際關係。孫尚綺則從旅居海外客旅的眼光,來觀察世界。這些都是他們為我們帶來的多樣性,非常美好!
現今的世代,其實非常努力。總地來說,對形式非常擅長,各「類型」資訊充裕,使得許多時,「借用」(appropriation) 作得熟練,呈現亦稱圓滿,但相對主動的表述能力就顯不足。音樂也或因涉獵,多時為耳熟能詳的名曲,或引流行音樂貼近己身。但,往往未能脫出窠臼。當然,有些舞蹈是沒有音樂的!近期,也有愈來愈多採用環境音的例子,倒也是個方法,只怕不是一窩風才好!無論如何,期望能看到擴大想像範圍,或是直接、大聲地說出(而不是口白)心中想說的;起碼看看會是個怎麼樣,好不好?
原載於《2011下一個編舞計畫》節目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