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住一年一度的水陸法會,必定是全山總動員。身在禪堂的我們,理所當然要盡一己之力,以報常住及大眾的恩德。離開佛學院後,未曾再行堂。去國多年,對本山齋堂的運作方式已不太了解,更何況是容納千人的大齋堂。還好有佛學院的學生;他們個個身手矯健,吃苦耐勞,是重要的基本成員。
水陸法會期間,每餐用餐人數,少則千人,多則近四千人。而行堂一組也不過二十人,除了要照顧每一位用餐者的肚子,還負責齋堂的清潔及清洗數以千計的碗盤。常常是這一餐剛忙完,又要排下一餐的碗筷了!
雖說對同學而言,行堂已經是駕輕就熟的工作,不過那是因為有我們這群對過堂儀規很熟悉的食客的配合,吃者吃得自在,行者靈巧敏捷。但是,一旦換成對佛門吃飯規矩矇查查的信眾,就常常上演「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戲碼。
記得有一餐,有一位老菩薩正在和鄰座的人說明怎麼吃過堂飯,(事實上,在佛門中,齋堂內只有和尚、糾察可以說話,行堂只能小小聲的說話。)她把碗推出來,並在上面擺上一隻筷子,我拿著湯桶走過去,正要為她添湯,她卻對我搖搖手,我滿臉疑惑的看著她,心想莫非她是想要飯,可是她手中拿著飯碗啊!正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時,她開口對我說:「我要湯啦!只要湯,不要料啦!」但是我沒有替她添湯。
她看我不動,有點生氣的再對我說一次,我還是只能無奈地對她搖搖頭,她更生氣的重複同一句話。最後,逼不得已,我只好把口罩拿下來對她說:「阿桑,妳ㄟ滴(筷子)啦!」她才把筷子拿開。添完湯離開時,聽見她對鄰座說:「伊可能是新來ㄟ,莫宰樣我只要湯啦!」(台語)我聽了差點沒當場暈倒,在佛門裡吃了十多年的過堂飯,竟然被說是新來的,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另一個常上演的一幕戲,是泰國或印度的外籍學生vs.台灣的歐巴桑:比手畫腳→看嘸!講話→未通!佛學院的同學來自世界各地,有出家、有在家,一起接受傳統叢林生活及佛學教育。無論會不會說中文,每一個人都要學習如何行堂、典座。當他們遇到信眾有不同的需求時,都用手來溝通,誰知比手畫腳不成,逼得歐巴桑們開口說話,無奈台語一出口,同學只好搖搖頭—聽嘸,挫敗的回來找我們這一群台胞去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