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有什麼事？」一大早門診的護士小姐，在門口攔下一位，想要直闖診間的老太太。

「我要跟周醫師講一下話。」婦人手壓著診間的門、急促地說。

「不行啦，現在是門診時間，請妳……。」

「周醫師─」老太太已衝進門診的診間裡。

「什麼事？」我一看，原來是老病人劉先生的太太，劉老先生讓我看病十幾年，他患有難治型癲癇，後來又罹患老人失智症，有時候突然發病嚴重必須送急診，甚至必須住院治療，但每次總能在家人細心照料下化險為夷。

劉老太太接著轉頭對著門外的人喊了一聲，一位穿著西裝筆挺的男子走進來，雙手捧著一大盆花，劉太太說著：

「周醫師，您還記的我和我兒子嗎？不好意思打擾您，但是有件事一定要親自告訴您，我先生在上個月二十五日過世了，走得很平安，謝謝您，真的很謝謝您─真的……。」劉老太太說到這裡，已經淚流滿面。

「很感謝您這一路來的照料，尤其最後在周醫師您的建議下，我先生後來沒有做心肺復甦術，才能在家裡平靜的往生，嗚─，嗚─」

看著悲從中來的劉老太太，我腦海中浮起這半年來，每當劉老先生的家人，來幫他拿藥時，總會特別坐下來跟我討論許多問題。其中就包括：萬一劉老先生病情變差時，要不要急救的問題？我記得劉老先生那時候，曾經一度病況不好，讓每個家人雖然都很關心，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而充滿無助感。當時我還曾經約他們全家人到醫院，跟他們開家庭會議，協助提供決定未來醫療方向的根據；沒想到時間不饒人，劉老先生已經按照當初會議的決議─選擇安寧緩和醫療，安詳的走了。

等我回神後就說：「謝謝你們今天特別跑這一趟，告訴我劉先生安詳往生的消息，你們的心意，讓我覺得好溫暖，也感覺到劉先生今天好像又來看診、又來看我一樣……。」後來在我提議合拍一張照片後，劉老太太臉上才露出笑容。（上）

（作者為中山醫大附設醫院緩和病房主任 周希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