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大河劇「篤姬」之中,有一幕畫面是下嫁給德川家茂的和宮親子內親王(公主),一進大奧之門,發現門上的德川家徽已不再是昔日熟悉的皇家「菊花」徽章時,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脫離皇族,爾後乃是武家之人,心中傷感之情不免油然而生。
「家徽」象徵家族的精神指標,可以凝聚每一份子的向心力。曾留學日本的鹽分地帶詩人吳新榮,也曾在日記中繪製出自家的家徽,探其緣由,或許是文人與生俱來的附庸風雅,抑或是留學期間孺慕於日本家徽紋飾的風采,吳新榮決定從自己這一代開始,設計一枚可以傳承吳氏延陵家族的徽章,幾番粗略的構圖,最後以「新榮」的台語諧音「申泳」為定案。
迥異於日本貴族家徽能突顯家世的尊榮氣勢,我在吳氏家墓的牆上,看見這枚棗褐色的家徽,昔日延陵風華已填上庶民的樸拙氣質,濃縮停格於徽記內,靜靜的嵌在時間洪流裡,覆上強力的光陰保鮮膜,或許萬年之後,當新世紀的人類遇見這枚家徽,重啟記憶之鑰,在斷裂的歷史中去爬梳散落的中樞靈魂,才猛然發現家徽背後所勾勒意義的深遠,原來故事的脈絡起點,源自圖騰所含附的密碼,抽離弔詭的神秘,竟是詩人自斟自酌的浪漫巧思,也不免發出喟嘆之吟吧!
人生舞台謝幕之後,世代子孫的軀體有一天會埋入黃土,經過歲月斧鑿,僅剩有限的姓名填寫在族譜裡,或許新榮先生早就預料到這點,唯有家徽的符碼才能生生不息,永遠絹刻在整個家族的傳承中,那也是散居各處的後世,唯一可以相認的指示吧!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