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和Mark都是我的大學同學,但在外型上他們並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人。
Ann總是一身套頭衫加牛仔褲,常曬太陽的膚色沒有一點化學塗料,唯一活潑的是黑框眼鏡後的大眼睛,透著一點古靈精怪的頑皮。
Mark是班上少數著重打扮的男孩,留著雅痞型的小鬍子,尖頭皮鞋總是擦得發亮,偶爾去夜店小酌,也會在角落低調地搖著電子舞曲。
Mark曾經喜歡一個愛讀春上村樹作品的女孩,那女孩有著白皙的皮膚和細細的鳳眼,修長的身材顯得很飄逸,但這段情事隨著女孩交了個電機系男友也就不了了之了。
Ann跟Mark在一起的傳聞傳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被雙方證實。之後,從來不喜歡夜店的Ann開始也會跟我們一群人同行,Mark在舞池跳一夜,Ann就會坐在包廂的小圓桌一夜,她就是坐著,微笑地看著Mark,從不費力融入,卻也不顯侷促,後來我們也習慣大家的背包衣物區有她的身影。
Ann和我雖然同住一間宿舍,卻很少像女孩子般地細訴情事,Mark一些風花雪月我總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然後對面空了一陣的床位就會又充實起來。這樣分分合合的關係持續到畢業,Ann和Mark意外地成了我們班上唯一還沒分手的班對,有人說這段關係能維持,都要歸功於女方的包容忍讓。
畢業後,Ann一直待在一間理想崇高、薪水不高的事務所,旁人取笑她是熱心公益,她也不以為意,幾年下來也做到小主管的位置。而Mark嫌設計工作太勞碌,乾脆開了一間咖啡館自己當老闆。兩人分隔兩地、聚少離多,加上工作環境迥異,分手又復合的傳言從不間斷,當同學們都已視這種變化為常態時,某一天,和Ann在msn上聊起來,她很平靜地告訴我,他們其實早就分手了,我一時語塞,卻覺得安慰時機已晚,只好回她:「決定了嗎?不管怎樣,想清楚就好。」過了一會,Ann才說:「沒事啦~其實沒差……我的寂寞很久了。」「妳知道嗎?我發現原來有戀人的寂寞比單身的寂寞還寂寞。」
莫文蔚的〈寂寞的戀人啊〉,唱得就是一種人生難免的無奈─寂寞。就像歌詞裡說的「努力愛一個人,和幸福並無關聯,小心啊!愛與不愛之間,離得不是太遠。」
我們在愛裡愈期待回饋,就會愈覺得寂寞;愈是恐懼寂寞,寂寞就會如影隨形,不如就吞下寂寞,試著與自己心底的聲音和平共處,不要強拉外物來欲蓋彌彰。當我們準備好足夠的能量,無所求地付出時,才能品嘗真正不參寂寞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