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接線義工兩年多的視障者謝寶鳳,學會把負面情緒「隨手拋」;離開基金會、下班前,她一定會先清除所有接收到的不好思緒。做志願服務,她還看見自己的優勢,不再自卑。
在接線服務裡,謝寶鳳最多的反應是感到「對方好可憐」,身為視障者,有諸多不便,但她卻認為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和肢障者比,失明的人可以任意走動,不受環境限制;相較於聽障者,她還聽得見聲音;若與精障者相比,不用服藥、不會控制不了情緒和行為;此外,視障者還能自理生活,「似乎不那麼討厭自己了」。
缺乏家人陪伴
打電話是唯一
「聽你說心情支持專線」是專門服務身心障礙者與精障者的電話,謝寶鳳認為,遇到精障者最無奈,「他們常語無倫次,伴隨不自覺的髒話和情色字眼,有被害妄想,但不能戳破對方,身為傾聽義工也不能破口大罵。」
了解精障者的處境與感受後,才明白,家人不太理會他們,不僅缺少陪伴,甚至還不諒解,不懂他們為何克制不了自身行為,進而產生反感的態度,所以精障朋友很寂寞,打電話等於是和外界聯絡的唯一管道。
精障者最常訴苦的是缺錢、沒工作,只要他們一拿出精障手冊,雇主就排斥,覺得他們像不定時炸彈,導致一些精障者去當拾荒者。當義工建議他們與身心障礙者服務中心聯絡,代為介紹清潔工等勞力工作時,他們卻以吃藥副作用多、常有無力感為由婉拒,謝寶鳳只能安慰:「要好好養身體,現在的時機找不到工作是正常的。」
面對精障者反覆來電,講同樣的事,又聽不進任何意見,一般義工都招架不住,但若讓他們發現義工採取敷衍的態度,感受會更差,偏偏他們又習慣下意識的「亂講話」,讓一般義工很難照單全收,然而廣青義工卻非如此,義工會仔細聽,還得適時回應,在外人看來不可思議。
而精障者通常都抱怨什麼呢?有人反映,路人會指著他們罵髒話,有人則認為,大家都想設計他、偷他們的錢,「聽他們說話,百分百不會讓你快樂,尤其是有幻聽的人,聽到的內容都是不好的。」
可是謝寶鳳說,好在精障者不是智能受損,還挺聰明的:「他們知道協談時間只有短短二十分鐘,所以逼我們少發言,別占用他們寶貴的時間,因此,我提建議的次數不多,通常只負責『認真聽』。」
接收負面訊息
學會快速拋開
雖然必須常常接受來電者的負面情緒,但沒有影響到謝寶鳳的日常思緒,一方面是她已練就隨時拋開煩惱的功力,一方面她笑說:「境界沒來電者高,無法進入他們的世界太久。」
自二十八歲失明後,現年五十多歲的謝寶鳳,不只熱中擔任接線義工,還發現視障者的優勢,她說:「看不到有看不到的處事方式,不需要因為殘缺而放棄自己。」能對失明生活這麼有見解,又能隨時調整好心情,都是拜做義工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