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年的清明節子夜,草山行館遭逢祝融,付之一炬,從此,她的風華永遠停格在我心深處。
是的,二○○三年初夏,在蟬聲高鳴的午後,我第一次來到行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門石牆左側的半圓形拱門,凝神漫步,彷彿是一道思古的時空長廊。緩緩行走在原色木造的建築空間,澹然的芬多精充滿身心,腳步也不禁愈來愈輕盈了,呼吸也變得纖細而深長。
行館迴廊為常態性老照片展,我特別喜愛漫步在迴廊賞玩心字池,隨時有一種「步移景異」的趣味。心字形水池係乃日本在明治與大正年間所盛行的一種庭園設計之法,將水池平面設計如「心」字形狀,池邊成分叉形,池中有小島。如果有兩個小島,偏北者謂之玄武,偏南者謂之朱雀,暗藏「鶴壽龜齡」之寓意。凝神,佇立良久,總是會想起洪以南的詩〈北投雜詠〉:「此地有溫泉,浴之氣爽然,盪胸忘俗慮,酣夢傲神仙,神淨如無物,心澄別有天,松濤應一醉,風詠遇前賢。」這心境,或是得自於陶潛的靈感吧酖酖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飲和堂不斷地飄來楊錦聰的〈櫻花雨〉,一直在我的耳畔迴旋 ;還有縷縷咖啡香,也不斷地挑動我的嗅覺。這裡,總是人氣最為歡騰之處。飲和堂實為餐廳,語本《莊子.則陽》:「故或不言,而飲人以和。」意指使人自得中和之道也,故在此飲饌,亦可懷念德人。靜坐飲和堂外廊道,遠眺優美的觀音山,下有淡水河、基隆河悠悠流蕩,彷彿可以滌淨世俗塵慮,這兩股河水莫非是觀音淨瓶所流注?再讓我憶起白居易的〈白雲泉〉:「天平山上白雲泉,雲自無心水自閑;何必奔衝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間。」大山不僅令人謙遜恭敬,更令人安恬自然;大河不僅澤潤群生,更令人滌蕩神魂!坐看藍天白雲,靜聽風聲花開,這正是「生活的藝術」!
客來草山行館,幸勿帶紅塵,只載一輪明月歸。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