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張大春接到署名黃雅秀的網友來信:「問一下我們要做報告,因為網路上張大春資料很少,可以請你提供多一點的資料ㄇ,卸卸。」張大春回說,「網路上資料很少的話,就不是怎麼樣一個人物,根本不值得做甚麼報告,就請別費事『卸』我了。」
網友對此討論很多,學生竟要作家提供七大項報告所需資料,來信「討」資料還使用注音文,謝謝與「卸卸」的同音字也不選字,有失禮數。而在Yahoo搜尋引擎鍵入張大春,出現逾八十四萬筆資料,換Google搜尋,也多達六十九萬六千項。
台師大名譽教授吳武典認為,學生網上求助沒什麼不好,但為學生求助、請教問題時要注意禮貌,且詢問內容要有分寸。
張大春在意的不是網路世代的禮貌問題、懶惰問題,而是學生對作業、報告提不起勁。他不解的不是黃雅秀為什麼不用Google蒐尋資料,而是「老師為什麼出一個用Google就查得到的作業?」這讓他反省「網路時代,我們每個人都是黃雅秀!」
張大春指出,不論黃雅秀或無數留言質疑他們「懶」、「為什麼不查Google」的網友,對他來說「都是黃雅秀!」遇到問題,這些「黃雅秀們」習慣上Google搜尋答案、上奇摩知識等留言板提問,被動地依賴網路或他人提供答案。他們從網路上得到的是「資訊」、不是「知識」,離「學問」更是遙遠。
有人說二十一世紀是「資訊爆炸的世紀」,但沒有人說知識、學問爆炸,這其間的差別在於,資訊猶如打翻的鉛字架、片段零散寫滿字的碎紙片,是沒有多少價值的;資訊唯有去撿拾,去整理編輯、去閱讀理解,然後去消化,下筆為文、吐字成一家之言,資訊始成知識。
網路給了眾人方便工具,網路資訊的篩選亦如學測、基測選擇題,只要挑選即「唾手可得」;但若不必經過思考、判斷、咀嚼再三,還具有「做學問」的意義嗎?張大春質疑「老師為什麼出一個用Google就查得到的作業」意義應即在此。
二十年教改學習西方教育,讓學生自行閱讀、上圖書館找資料,獨力完成研究或心得報告;這原是好的,卻正值網路興起,「埋首圖書館」被Google輕易取代,抄襲複製網路資料成常事,取自西方的「他山之石」變得一無是處。
科技前行而不止,上網找資料已無法走回頭路,除了教學生上網蒐集資料,還要教學生爬梳資料。分辨何者為「第一手資料」、「第十八手資料」,還要尊重智慧財產權,記得註明文章、資料來源。
更重要的是,資料不是找出來抄抄了事,唯有經過爬梳、編輯、沉吟、思索、內化為自己的知識架構,才能成為有智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