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文中(糸條)為一個字,左邊部首為「糸」,右邊為「條」。因系統呈現亂碼,故以此呈現。
碧玉妝成一樹高,
萬條垂下柳絲(糸條)。
不知細葉誰裁出,
二月春風似剪刀。
這是初唐詩人賀知章的一首詠〈春柳〉的詩,清新淡雅如一幅水墨畫。
想不到賀知章後三百年,有人竟大唱反調,極力描繪春柳之醜陋,此人便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他寫道:
亂條猶未變初黃,
倚得東風勢更狂。
解把飛花蒙日月,
不知天地有清霜。
曾鞏不頌柳色,不讚柳枝,卻極力描繪柳絮的漫天飛舞,蒙蔽日月;一個得志便猖狂的醜陋形象。
如果說賀詩中的春柳是個楚楚動人的少女;那麼,曾詩中的春柳,則恰如一個得意忘形的勢利小人。
到了近代,又有兩位文人關於「秋柳」的一場爭執,他們便是胡適和陶行知。
一九二九年,一向主張「多研究些問題,少講些主義」的胡適,「秋日適野」,「感而賦之」,寫了首〈秋柳〉。詩云:
但見蕭蕭萬葉摧,
尚餘垂柳拂人來。
西風莫笑長條弱,
待向西風舞一回。
胡詩主要言秋柳之弱,任西風舞弄,還自鳴得意,給人一種輕佻放任的印象。
陶行知讀了此詩,很不以為然,「我……有點為秋柳抱不平,便拿起筆來,代她寫一個答覆。」題目曰〈秋柳答〉。他寫道:「這是先生自寫照,誣我獻舞亦奇哉!君不見吾鞭但一指,任爾東風西風都滾開。」
陶詩針鋒相對,把秋柳寫得剛勁不屈,如手執鋼鞭的偉丈夫,有掃蕩乾坤的豪邁氣概,委實為秋柳出了口冤氣。
上述兩例,同一事物,樂者褒之,惡者貶之;二者反差如此之大,卻又因角度不同,而各自言之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