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個影藝人士光榮的時刻。美國總統歐巴馬日前在白宮頒發「甘迺迪中心榮譽勳章」給五名美國傑出藝人，表揚他們在表演藝術的終身成就。其中最光榮的或許是傳奇搖滾歌手布魯斯‧史普林斯汀（Bruce Springsteen），因為他是歐巴馬的「老闆」（Boss）。

「甘迺迪中心榮譽勳章」是美國國家級的傑出成就獎章，每年從各藝術領域選出有特殊貢獻的藝人，今年獲獎者為電影演員勞勃‧狄尼洛（Robert DeNiro）、喜劇作家梅爾‧布魯克（Mel Brooks）、爵士樂鋼琴家戴夫‧布魯貝克（Dave Brubeck）、歌劇名伶葛麗絲‧邦伯莉（Grace Bumbry）及史普林斯汀。

永遠緊扣美國脈搏

歐巴馬致詞稱史普林斯汀為「一個沉默寡言的紐澤西州孩子，蛻變摘下世代搖滾樂桂冠，並進化為這個年代的樂與怒典範」。歐巴馬並拿史普林斯汀「工人皇帝」（the Boss）的綽號開玩笑說：「像這樣的一天，我會記得我是總統，但他才是老闆。」

歐巴馬在三百名與會賓客面前，特地讚揚史普林斯汀充滿激情的舞台表現對美國作出的貢獻，尤其是藍領階層。「不用否認，他的巡演並不太像音樂活動，反而是眾人的聚會。那是屬於大家的場所，不管你是誰、你在幹甚麼，每人都值得走向各自的美國夢。」

頒獎典禮主持人強史都華也開玩笑說：「我相信鮑伯狄倫和詹姆斯布朗（都是名歌手）有個孩子，遺棄在紐澤西州高速公路上，被鄉野人家養大，這個孩子是史普林斯汀。」意指布魯斯超凡音樂才華卻貼近百姓。

對於史普林斯汀，甘迺迪中心榮譽獎主辦單位如此評價：「他用勇敢而正直的歌曲向人們傾訴，史普林斯汀永遠緊扣著美國的脈搏。」

藍領家庭工人皇帝

一九四九年，史普林斯汀出生於美國紐澤西州一個藍領家庭，父親曾做過巴士駕駛、監獄警衛，後來失業在家，所有家計負擔落在擔任基層秘書工作的母親身上。如此背景，造成他日後的創作從不無病呻吟、不譁眾取寵，為藍領階級唱出他們心中的喜怒哀樂，這也成為他「工人皇帝」外號的由來。

他曾在接受媒體訪問時回憶道，當年父親對他一心一意要朝樂壇發展的志向極不贊同，幸好媽媽始終給予大力鼓勵與支持，才讓他有後來出人頭地的成績。

史普林斯汀十四歲開始學吉他，十六歲加入凱斯泰爾樂隊，一九七一年以自己為名成立樂隊，二年後發展成為著名的東街樂隊，成為一九七○年代以來美國搖滾歌壇最受敬重與喜愛的超級巨星之一，至今不衰，一九九九年接連入選搖滾名人堂及創作名人堂，並入選滾石音樂雜誌「史上百大最佳藝人」第二十三名。生平共獲得十八座葛萊美獎、全球一億二千萬專輯銷售量與八張全美冠軍專輯。此外，他也在一九九四年以電影《費城》的主題曲「Streets of Philadelphia」拿下奧斯卡最佳電影原創歌曲。他也是熱門音樂史上，僅次於巴布‧狄倫（Bob Dylan），被「盜版」最多的藝人。

時而批判時而關懷

不修邊幅的史普林斯汀，歌曲遊走在搖滾、民歌及藍調之間，絕大多數是自己的創作，時有批判、時有關懷，歌聲真誠並充滿了感染力。從七○年代躍上搖滾舞台開始，他就用詩歌和吉他吟唱著底層人民的生活，不論是小鎮青年找不到出口的憤慨與焦慮、失業勞工的挫折與徬徨，或是越戰退伍軍人被社會和政府遺忘。他訴說這些平凡美國人的真實故事，並不斷質問這個社會的根本問題：為什麼在這個世上最富有的國家無法確保所有人的基本福祉？為什麼種族主義仍然深植在這個社會？

九○年代，他把關注焦點轉向外來移民，他用生動的故事寫外來移工、邊境警察，和偷渡雛妓的哀愁與困境。例如，一九九九年六月，他在一場演唱會上突然演唱起一首從來沒人聽過的新歌「American Skin（41 shots）」。台下的聽眾在歌聲中憶起逐漸被人們淡忘的悲劇。

當年二月，一個來自非洲的非法移民小販被紐約警察開了四十一槍，原因是他把手伸進口袋拿皮夾，卻被警方誤以為他要拿槍。一度引起黑人社區強烈抗議，四個開槍的警察後來皆被判無罪。

幾個月後，這個事件逐漸被媒體和眾人遺忘，但史普林斯汀沒有忘記。「雷娜幫他的小孩準備上學／她說，親愛的，你要了解這個社會的規則／如果有警察叫你停下來／答應媽媽，你一定要很有禮貌地聽話，不要跑走／而且要讓你的手能讓警察看到。」副歌則是不斷地合唱「41 shots」。

人道關懷種族議題

這首歌不僅哀悼了亡者，並且深刻地揭開了移民在美國社會受到的歧視，史普林斯汀的人道主義精神展露無遺。這首歌傳開後，史普林斯汀遭到紐約警察的強力杯葛和保守派猛烈抨擊，但自由派認為這是一首控訴警察暴力的經典歌曲，受害者的家屬也對他表示最深的感謝。

在一次訪問中，史普林斯汀自評這首歌「讓我們思考在一個特定歷史時刻中，到底什麼是美國人。我認為在世紀之交的美國，最迫切的議題就是種族問題。某種程度上，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決定這個國家未來會如何發展。」

此外，一九八四年，史普林斯汀以單曲「Born in the USA」創造歌唱生涯新高點。這首描述越戰老兵在戰後生活轉變滄桑的歌曲獲得廣泛迴響，前美國總統雷根競選期間便以這首歌曲做為文宣主軸，十餘年間許多美國民眾更把這首歌視為「愛國歌曲」。

自己的歌曲成為選舉的「戰歌」，但史普林斯汀的自由主義也長期表現在他對美國政黨政治惡鬥的厭惡態度，二○○四年美國總統大選時才站出來表達立場。他和一些知名的搖滾樂手聯手舉辦一連串的演唱會，幫尋求連任總統的小布希「反輔選」，他並呼籲美國在「國內、外伸張國力」時，必須謙遜，藉以強調他反對伊拉克戰事的立場。此一立場也延續到二○○八年的總統選舉，他以歌聲為歐巴馬獻藝造勢，甚至籌募競選經費。

史普林斯汀也是「拯救非洲難民」（USA for Africa）活動的參與者之一，他與麥可‧傑克森等明星一齊演唱「We Are the World」。


王永和整理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