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秋日裡的花,不能繞過菊花,秋日才到,街巷中的花店總能跟得上節氣,早將盛放的菊置於門邊,奇怪的是一直沒對它多一些傾心,更喜歡文字裡的想像,想像「還來就菊花」的歡喜,老友坐在秋風裡,相坐對飲菊花酒,閒話農桑……。
所喜的菊,是在鄉村路邊的,自顧自地開,經雨經霜,瘦弱卻倔強地報香。見到野菊花時,總是想,陶淵明的菊應該就是這種盛開在鄉村的野菊吧。
父親曾經種過,是去釣魚挖回的黃、白野菊,它們倒是隨遇而安,在屋頂上恣意生長,路經的人常常因它開花的氣勢佇足觀看,抬著頭說這花開得真是多。後來搬離了那兒,不知現在還開著不?
菊到了都市,盛妝而出,不改的,是它豪放的韻致。那些人工培育出來的菊千姿百態,人們邊走邊評點。
日常的菊,不僅僅可供觀賞,入茶更好。黃山貢菊、杭白菊、雛菊總在秋後的日子被裝進紙桶中,與茶葉一道在水中復活。午後或者夜色中,菊香茶意活色生香了,如恬淡的水墨小品。有時就幾朵菊,拈放進玻璃杯中,在水中沉沉浮浮,聞著那淡遠的藥香,菊味在舌尖纏綿,末了,宛若楊凝式所書《韭花帖》般消散有致。
母親呢,將野菊採回,裝進棉袋,縫入枕中,溫一夜的夢。母親彎腰採摘那麼多的野菊,一朵,又一朵,母親皺紋裡的笑,也成一朵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