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夢見那半夜裡的地震

仍然慌張的穿了那隻經常夢到的木屐

隨著弟弟的奶香隨著您衝到戶外撞見月亮

那晚月亮隨時會砸下來如大街上的招牌

我看見弟妹在您的臂彎肩背肚子裡

還有我扯著您的裙角喊著正在關瓦斯的父親

母親 您的膝蓋還痛嗎

我喜歡您邊哄我的孩子邊口述我幼年的模樣

我喜歡我的孩子在您懷裡熟睡的笑容

彷彿那是襁褓中的我 咿咿呀呀

母親 夏天的湖面綠如翡翠

您會來施肥澆水

用海風的客家鄉音輕細的咀嚼記憶

陪我一起收割少年時瞞著您的故事嗎

父親 您是否遵照醫生的囑咐按時吃藥

記得您教我騎腳踏車的那些晨昏

您扶著椅座追著我的速度跑

腳踏車背後的影子就此植入腦海

父親 秋天就像股市崩盤了

葉子已沙沙地落入谷底

您要來這裡

等待一季以後嫩芽的翻盤嗎

您們守著我一起陣痛

先後生下的兩個孩子

一個長成英俊的男人

一個已經亭亭玉立

雖多年不見卻依然渴望您們的擁抱

遠方的樹影又在寒風中搖晃

雪絲蛇一樣地滑進屋裡

什麼時候您們會來

呵暖這讓雪花包裹的心

母親 今夜我又夢見那次地震

夢見震央深處 我們緊緊相守

夢見您溫暖的臂彎

緊緊圈著倉皇的兒女

我們靜靜數著彼此的心跳

靜靜等待死亡的霧氣飄離

母親 春天又在微風裡震震盪盪　

您們來我院裡播種

替我搖醒土壤裡的精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