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是從老祖宗傳下來的至理名言,它讓人們對生活的種種,存在一種不確定的變數,科技再進步,也無法抵擋天候不可預知的災害。先民因生活經驗累積,從天象中測得天氣;作家琦君,也在其文章中引用「雲腳長了毛」的先民語彙,來測知颱風來前的前兆;因此,先民智慧取得天氣演變,都是生活經驗的的結晶。
現代人對資訊仰賴至深,氣象預報資訊,透過媒體傳達給民眾。工商社會民眾對氣象預測需求大增,諸如天氣冷暖,影響不只服飾業,連菜農、旅遊業等都必須過氣象預報才能掌握愈是生活在現代,氣象與民眾的關係愈緊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中央氣象局預報中心主任吳德榮指出,地球有三分之一是陸地,三分之二是海洋,氣象的觀測點以陸地分布較密集;位於東海的太平洋,僅零星島嶼,海洋的氣候形態在沒有觀測站的情況下,不易取得詳細資料判讀;因此,天氣預測資訊,以陸地較為齊全,預報準確度自然高。
吳德榮指出,現代科技發達,衛星遙測如人造衛星、雷達先進科技設備彌補許多不足,如果「福爾摩沙三號衛星」計畫執行後,氣象預報效率勢必提升,屆時可將海上的氣候形態一覽無遺。但他表示,這也只是大概值,仍無法細部判讀。當然人無法勝天,根本之道是須做好防災工作,才能抵擋不可預知的天象變化。
吳德榮表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氣象科技要發展,設備的投資是很重要的,預測資料精細度才能相對提升,因此,在高數值的天氣預報中,可透過流體運算才能快速找出較正確答案。
目前天氣預測還有一些盲點,因為天氣是天生的極限;吳德榮表示,天氣預報中,一定會有錯,一個月一兩次誤差在所難免,現在台灣天氣預報相較於先進國家,精準度算是很高,數據即可證明。
吳德榮表示,在每一次的氣象預報中,須透過預報、結果、校驗、研發等不斷的循環,每一筆校驗都是最新的結果,也是經驗的累積,此一結果再告知預報工作人員,不斷修正,留下有問題的記錄,再進一步研發改進,作為案例參考。
災情歸咎預報不公平
對於氣象預報,直接面對的是民眾,而氣象預測誤差,民眾的反應是最直接的;或許民眾對這些誤差值,總會認為氣象局報不準而且不專業;吳德榮說,基本上氣象預報的誤差值,不致造成危害,主要是防範做得不夠;如美國颶風卡翠納襲捲美國紐奧良,使該城市等相關區域一夕全毀,此時,美國當局對於氣象預報單位未有任何的微詞,檢視結果反而是防災工作做得不好。他認為,不準確的預報有二種因素,一為數據所得的誤差值過高;另外設備不足也是因素之一。
他指出,國內一般民眾總是把災情的結果,歸咎於預報不準確,這是不公平的;他舉例說,「納莉颱風」在台灣停留四十九小時,其誤差值在一百公里以內,從此一事件可以顯示,風、雨、水是正常比例,但是,台灣這塊土地外在侵害,如濫植濫墾濫葬、地震土質鬆動、河道淤積等環境破壞日益嚴重,天災人禍未考量,一昧指責氣象局不盡公允;他認為,根本問題要去面對及解決,要了解問題所在;因此,民眾若想要抓準氣候變化,就得反求諸於己,對大自然尊重,對環境善加維護。
天要照甲子 人要照情理
吳德榮表示,有人說古老的氣候諺語比氣象局預測準確,其實像乾旱問題,是因人口不斷成長,加上水庫淤積蓄水量不足,土地濫墾造成土地的水涵量不足,水當然不夠用。他說,五千年來先民經驗的傳承,對老天有相當了解;但相較於先進科技,古代天候預測誤差還是很高;為此,吳德榮表示,昔日目測看天氣,只能預測隔天氣候,再下去就無法測定了。
他說,一般人對在夏日黃昏所看到的「青龍捲」,僅知颱風或大水會來,但颱風在三天的運行過程中,會受氣旋影響而轉向;此一情形,以目測的方式是不準的。他說,驚蟄,一般人總認為這個節氣中會打雷,這也不是千篇一律的說法,因為地形不同,區域不同,使氣候變化不一,怎會形成同樣的結果呢?再者白蟻飛出來,要做大水了,或許有些生物能感受到:氣壓、溫度、溼度等氣候徵兆,但此一現象即使準確,這場大水可能是在陸地不遠處的海洋已經下完了;因此,這只能說是機率預測。
氣象工作人員心中之痛
面對外界的壓力與媒體訊息傳達有誤時,可能是氣象工作人員心中的痛;吳德榮表示,氣象屬專業領域的一環,在一般民眾不能了解下,透過錯誤資訊解讀,加上氣象局來不及作完整解釋,導致真相被模糊,其結果,所承受的壓力自不在話下;他說,氣象工作每分每秒都在變化,資料要隨時判讀,時時蒐集,彙整後即對外發布;當老天變臉時,也要在分分秒秒中與老天計較,才能擁有較準確的預測。
為了讓民眾更貼近與生活相關的氣象,目前中央氣像局預報中心在網路設置視訊服務大眾;只要上氣象局網站,從語音點入後,進入天氣預報,再點天氣概況,就有轉人與你面對面談當天的天氣情形,民眾舉手之勞即可充分掌握。
台灣大學大氣學系教授陳正平表示,早年民眾比較不注重氣象播報,但今天民眾大不同,由於資訊發達,民眾關心層面更廣,而且氣象對民眾生活影響更加緊密,相對的民眾對氣象關心度也大有進步。他也認對於氣象預報一定會有誤差,只是比率多少的問題而已。現今氣象科技也已比往年進步很多,從遙測到衛星資料傳輸的快速,更可讓氣象快速判讀,更能在短時間內整合氣象訊息對外發布。
颱風路徑 預測不易
陳正平教授表示,在八○年代之前的氣象預報,主要以經驗累積預測為主,由於沒有先進科技作輔助,所造成的誤差當然高,民眾對氣象的關心度不像今天,因此失誤率當然較不會被注意;反之,民眾對氣象預報的依賴更甚於往年。他說,以一個專業的氣象家立場,氣象準確性須更綿密,民眾的生命財產才得以保障。前氣象局長蔡清彥,有感於氣象預報的重要,在局長任內,即提出新一代預報系統,於是大量引進氣象科技,追求氣象預測的準度。
其實台灣較不易於掌握的是颱風路徑及西南氣流的預測,陳正平教授指出,颱風路徑走向,源於太平洋,由於東海無法設置觀測站,因此,必須由它國氣象資料作輔助。而能掌握的應該是陸地,尤其是遇到冷鋒過境時,即可透過地面觀測站中獲得資訊。
台灣地形複雜,小島中有高山、深谷,腹地小,河流湍急,細部區域的氣象預測本來就難掌握。由於美國對於氣象投資高達數百億美元,相較於台灣一年僅十幾億,是不足以帶動氣候科技的研究。目前國內氣象研發人員較為缺乏,如果要深入氣象的準確度,科技輔助是必要之途,而大環境的氣象資訊,仍依賴它國,長久之計也不是辦法。
陳正平教授指出,目前政府在人事精簡的狀況下,研發人員缺乏,要改善氣象預報品質,政府可作分工處理,如氣象預報服務就給氣象局,而學術研究領域由學界來作研究,且研究期程起碼要三至五年。陳正平感慨說,台灣的自然環境很適合作氣象研究,但學術單位每接一個個案都以一年為限,相較於國外的研究計畫以三至五年為一期,有效扎根且有延續性;他說,以一年期為例,每次提出計畫案,結案後,其延續性無法預期,造成斷層;如果一個計畫沒有延續性或扎根的作為,等於是浪費國家資源與納稅人的錢。
政府與民間分工合作
台灣第一位擁有個人氣象證照的彭啟明博士,放棄中央大學大氣物理系教授工作,自行經營天氣風險管理開發公司,他更以掌握「天」機,來實現他對氣象風險管理的理念;他不諱言,要氣象預報準確無他,總歸一句就是砸錢才能達到目的。他指出,美國一年氣象預算八百億美元,反觀台灣的氣象預算僅十七億台幣;再看看對岸的中國氣象預算也高達二百億人民幣,如果以土地比率換算,台灣的氣象預算還是小巫見大巫;面對北方南下的氣候形態,因台灣與中國的氣象連線未「統一」下,資訊僅參照海峽及東南零星無人島,預測困難可想而知。
彭啟明認為,政府應與民間合作,分工可再做細,該由民間執行,就給民間執行,由學界作研究就該給學界,只有專業分工,才有好的預報品質。對於氣象預報準確與否,他說,台灣山多平原少地形複雜,如果說氣象報不準,怎能怪地形問題?那麼其他國家就沒有山沒有水嗎?他表示,氣象是為民眾量身打造的,而細部區域的預報,應有高準確度,只是投資在氣象科技的經費,在台灣是一件困難的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氣象局天氣預報的精準度,可說是世界排行有名的了;他說,環境改變、空氣品質降低,都是影響天候異常的因素;因此,在這極度汙染的年代,是否會造成「明天過後」的窘境,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類應三思;氣象報不準不光是氣象局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