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永遠無法知曉,生命中的曙光何時降臨。於是悄悄地打開了每一扇門,在陰沉的暗影裡,想像當黎明的第一道光線進駐眼瞳,那會是輕柔如一片鳥羽的溫存,或是以萬馬奔騰的氣勢,挾帶著滔天巨浪,迎面將我們的靈魂湧向世界的高峰。
Not knowing when the Dawn will come,
I open every Door,
Or has it Feathers,like a Bird,
Or Billows,like a Shore—
十九世紀中,美國女詩人艾蜜莉‧迪金森(Emily Dickinson),多麼幽默慧黠的女子!卻在三十歲以後,將自己的一生都關在門後。足不出戶二十年,彷彿一段漫長的睡眠。可曾見過這樣賴床的人?躺在堆疊的石頭上,曬著數世紀的太陽,卻連今天的正午也不瞧上一眼?
直到她真正長眠了,世人才覺醒,原來她留下了一千七百多首詩。原來眼前的世界不是一切,還有一種世界只在遙遠如天邊。那是個日光甜美的地方,太陽升起如飛射的彩帶,教堂尖頂泅泳在幻紫的水晶裡,松鼠奔跑,鳥兒鳴唱……
詩人如此地眷戀門後奔放的文學天堂,留連在一個無名小卒的夢裡。真的,作個名人太無聊,生活無需張揚,就讓眼下的時鐘停擺。儘管鐘面上雪冷的表情寫著靜默與無動於衷。金亮的指針不再搖頭,而細長的光輝卻指向了她的生命與俗世存在著數十倍傲慢的距離。
終於她向現實道了一聲「晚安」!然後放任自己無止盡的掉落,直到碰上了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