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故事」是發揮想像力、培養創造力很重要的要素,日本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的太太從小多病,臥床無聊時,她的母親便將小說一遍一遍的唸給她聽,無形中增加了她豐富的想像力,後來她成為日本很有名的創意插畫家。大江健三郎說,如果那時日本有電視,他太太就不會成為創意畫家了。
這一次也讓我們一起來看看,除了圖畫書,日本人曾經怎樣說故事?「紙芝居」在日本的今昔,又有怎樣的變化?
日文「芝居」二字,不是指草房子,而是「戲劇」的意思,如「人形芝居」就是「偶劇」,所以紙芝居就是「紙戲」,用畫在紙上的圖畫來說演故事。
紙芝居本來是古早的時候,在日本鄉間遊走賣糖果玩具給小孩的小販,用來吸引顧客的道具,他們每到一個地方,就會拍板或搖搖小鼓招徠小朋友們;大人們大都會給孩子一點兒小錢去買一些小零嘴,順便看圖畫、聽故事。後來一些教育工作者將這種形式的小戲台子運用到學校的教學,而成為小學和幼稚園的教具。
台灣曾是日本殖民地,在二次大戰結束前聽說也有紙戲人推著腳踏車在鄉間遊走,到處講故事、賣糖果,不知道當時他們是用台語還是日語說故事。
紙戲的木箱子構造頗具巧思,除了面對觀眾的方向開著大窗口外,背面也開一個較小的窗子,那是讓說故事的人看的,演出時,當第一幅圖展示在觀眾面前,最後一幅圖卡的背面,正好從箱子背後的小窗口,秀出第一幅圖的旁白、對白,以及演出要訣寫的文字,讓說故事的人參考。箱子的左右兩邊也都有開口,方便放入圖畫卡片,同時也可以因應故事的需要,由左邊或右邊抽換圖卡。
最特別的是正面的大窗口,在收起來的時候,由上、左、右三個門蓋著。開演時,說故事的人先打開上面的「橫」門,讓小朋友看到故事名稱,接著才開左、右門,讓觀眾看到主角、配角,和重要的背景,這是演出前,營造氣氛的「序曲」。打開後三個小門的曲線也正好形成戲台子外觀美麗的曲線,使小小的木頭箱子,擺出「古典」戲台的架勢。
光有巧妙的木箱子,還不能形成紙戲,它的「軟體」—故事畫片才是主角。當年我所看到的紙芝居畫片,似乎都是以勾線填色的畫法較多,色彩也大都清爽明亮。比較特別的是,當時已經有「立體編輯」的概念,有些畫面會有開窗、開洞,讓下一張畫的局部畫面露出來,與前一張圖畫產生巧妙關係的設計。
記得有一個故事便有如下的場景:小豬在一間屋子的窗外,招呼他的朋友一起去玩。窗子「打開」,可以看到他的朋友小兔子在「裡頭」和他對話。等這一段演完,抽去上面這一張圖片。小朋友就會發現,本來在屋子裡的小兔子,原來是畫在下一幅圖畫的樹下,而這一幅圖畫本來被前一幅圖畫的屋子蓋住的地方,還畫著小豬;在第二幅畫上,他們倆已經手牽手,在樹林裡散步了。
紙戲的圖畫因為不需要與文字共處同一個版面,每一個畫面都是完整的畫幅,與圖畫書比較,較少有與文字互動的編排設計。同時為了說故事時能讓小朋友看清楚畫面,在同一幅畫中也較少再做分格成小畫面的設計。
因為紙戲大都是為了同時讓十到二十個小朋友同時觀賞的,圖畫卡片都是畫(印)在四開大的白紙板上,加上木箱子,頗具份量。不能像圖畫書一般,放在膝上。也不預備讓小朋友自己捧在手中自由翻閱,所以它的畫面設計,較少過度細密的描繪,而著重在隔著一段距離,如平常看戲或看畫展一般的視覺距離效果。
紙戲的圖片也不像圖畫書,依照頁碼順序裝訂起來。每次說演前後,都需要用心檢查圖卡的排列順序,算是較麻煩的部分。不過,反過來說,因為是活頁,反而方便陳列展示,而有如揭示讀物般的功能。
最近只要有機會與故事媽媽或學校老師接觸,我就會展示紙戲的木箱結構圖,並說明它與繪本相異的一些功能,已經有一些媽媽和老師請先生或請木匠製作了舞台,同時開始嘗試畫片故事的編繪,預備開始體驗這種不同的說故事媒材的效果,祝福他們成功、快樂。
(本文作者為資深圖畫書畫家)
~轉載節錄自《蒲公英》季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