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少雯

出自古籍《情史》的〈燕寄詩〉，是一則愛情故事。

《情史》又名《情史類略》、《情天寶鑒》，為明代著名文學家馮夢龍選錄歷代筆記小說以及其他著作中的情愛故事，編纂而成的短篇小說集，全書共分二十四類、八百七十餘篇。

〈燕寄詩〉的故事發生在長安。有一位富豪姓郭，名行先，他有一個女兒名叫紹蘭，許配給巨商任宗。任宗是一位忙碌的大商人，卲蘭嫁入任家後，長期獨守空閨。任宗在湖南經商，一去就是幾年，期間不曾返家，紹蘭在家中，日夜想念著夫君。

有一天，紹蘭看到屋簷下一對燕子在梁間嬉戲，慨嘆飛禽都能夫妻相守、夫唱婦隨，禁不住嘆了口氣，對燕子說：「我聽說你們是從東海飛過來的，遷徙往返時會飛經湖南。我的丈夫就到那裡經商，離家已經好幾年，音訊全無。我很牽掛他，想託你們為我帶一封家書給我的夫君。」

這對恩愛的燕子頗有靈性，彷彿聽懂了紹蘭的請託，啾啾啾地回應著。紹蘭又說：「你們若是答應了我的請求，就請飛到我的懷中。」燕子果真飛進屋內，落到她的膝上。

紹蘭得到燕子的應允後，吟道：「我婿去重湖，臨窗泣血書。慇勤憑燕翼，寄與薄情夫。」她邊吟邊將詩句寫下來，再將信繫在燕子腳上，雙燕便鳴叫著一同飛上藍天。

當時人在荊州的任宗，忽見兩隻燕子飛來，在他頭上盤旋不去，正驚訝時，燕子竟停在他的肩頭。任宗見燕腳上繫有信函，好奇解下，發現竟是妻子紹蘭寄來的詩，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任宗保存了燕子帶給他的信，隔年回家時，將信拿給紹蘭看，夫妻倆都很感謝燕子為他們當信差。當時的宰相張說聽說了這事，覺得很不可思議，就把這件事寫了下來，廣為流傳。

鶴子讀了這故事，感慨說道：「商人重利輕別離」，彼計以月，此計以年。任之歸，燕之力也。若無燕子寄詩，忙於事業的任宗根本忘了歸期。唐人亦有詩道：「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任宗得詩即歸，相比瞿塘商人屢屢雙約爽，何者更為守信？

有詩曰：「裁詩好寄任公子，臨發開封帶淚哦；湘月莫遲送雙影，倚樓南望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