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雲大師

五、不兩舌

除了妄語，兩舌也是嚴重的口業。佛陀說離兩舌，可以得五種不壞法：一、得不壞身，無能害故；二、得不壞眷屬，無能破故；三、得不壞信，順本業故；四、得不壞法行，所修堅固故；五、得不壞善知識，不誑惑故。

俗話說：「嘴巴兩片皮，說好說壞都是你。」一個舌頭說東說西的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破壞彼此的和樂，就是兩舌，也稱為「離間語」。

例如，在甲面前說乙的壞話，讓甲對乙產生反感或怨懟，同樣的，在乙面前也如此的撥弄，使得雙方都心存疙瘩，甚至到後來吵架，反目成仇；這就是舌頭惹下的禍害。

又有原本是好朋友，關係良好時，逢人就誇對方的優點。過了幾年，因故而不滿、疏離，便開始批判、散布對他不利的語言。如此的造謠誹謗，也是兩舌。須知「君子絕交，不出惡聲」呀！

為什麼會兩舌？有的人是習氣使然，慣於東家長西家短的和人咬耳朵；有的人喜歡小事化大，唯恐天下不亂，好「隔山觀虎鬥」；有的是基於羨慕、嫉妒或仇恨的心態。《華手經》說：「惡口而兩舌，好出他人過，如是不善人，無惡而不造。」在口業的管理上，我們應當多加留意。

人我的兩舌，會破壞和諧，種族之間、國際之間的兩舌，造成的災害更是無法言喻。所謂「兵不厭詐」，從古今歷史，我們可以看到有的國家為了自身利益，在幾個國家之間，或拉攏依靠，或挑撥離間，終至引發戰爭，造成生靈塗炭的慘劇。

兩舌的挑釁，會破壞人間的感情與和合，於己於他都有害無利。從因果角度視之，害人者人恆害之，一個人平時言行端正，不趁口舌之快傷害他人的聲譽，自然就不會遭到傷害。

家庭眷屬應是最親密、沒有爭名奪利的利害關係，卻也不免存在兩舌的情況。好比婆婆看媳婦不順眼，私下對兒子數落媳婦的缺點；媳婦不滿婆婆的管教，轉身向丈夫訴苦抱怨。或者妯娌之間，為了爭寵、為了樹立在家族的地位，散播似真似假的言論來詆毀對方。如此的離間語言，是人事糾葛的禍因，也容易導致家庭破碎、妻離子散，實不可不慎！

經文中提到「不壞信」，一般人要能得不壞信並不容易。如曾子的母親，聽到別人說「曾子殺人」，第一個人告知，他不理睬，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殺人；第二個人來說，他仍不相信；再來第三個人說，他信心動搖，再也忍不住跑走了。像曾子這樣的賢者，多幾個人說他殺了人，連自己的母親也會相信，可見謠言的可怕。

經典說：一個人對三寶的信仰、對自己的信心、對他人的信任，都能始終如一的堅固，是來自他的口業清淨，不破壞他人而得的不被動搖的果報。

因此在修行上，我們要有饒益他人的慈悲心，切忌以語言來挑釁、造謠生事。而謠言止於智者，聽聞別人議論人我是非時，要能不動心、不被煽惑。如果人人所言，皆沒有「離間語」，唯有「和合語」，就能眷屬和樂，社會和諧了。

六、不惡口

佛陀再說，若不惡口，就能成就八種淨業：一、言不乖度；二、言皆利益；三、言必契理；四、言詞美妙；五、言可承領；六、言則信用；七、言無可譏；八、言盡愛樂。

有一句話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語言是人際之間溝通的橋梁，要達到溝通的效果，雙方理應相互尊重、心平氣和的交談。但是，有些人不知是天生大嗓門或不耐煩，往往講沒幾句話就粗言惡語，破口大罵，如「相撲雞」一般鬥嘴互毆，落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境地。

其實，佛門有美麗優雅的講話藝術。俗話說：「世間好話佛說盡。」如佛陀見到人，打招呼會稱「善男子、善女人」，對眾生都以軟語慰勉，即使指責弟子，也是：你不知慚愧、不知苦惱、不可以做非人……他的用字遣詞有深意且不粗俗。

有的人心直口快，語氣莽撞，常常得罪人，還洋洋言之：「直心是道場，幹嘛拐彎抹角的！」孰不知「直心」之意並非如此。直心是指正直、誠實、無虛假、沒有諂曲之心，絕不是直接罵人的意思。千萬不可錯用！

口出粗惡之語毀訾他人，有時是一種習慣。佛陀的弟子畢陵伽婆蹉尊者，有一次應邀到恆河對岸應供。當時附近沒有舟船可以渡河，他靈機一動，向著大河喊道：「恆河小婢！請你闢出一條水路，讓我過河。」

恆河神出來一看，是一位大阿羅漢。雖然被叫小婢，心中憤怒，但是想到自己已經皈依三寶，不能無禮，便無奈的以神通力為他開闢一條大道。之後，尊者每次到對岸托鉢應供，就會呼喚「小婢」開路。過了河也會說：「謝謝你，恆河小婢！」

過了一陣子，恆河神終於忍無可忍的向佛陀投訴：「我堂堂一個恆河大神，卻被他罵為小婢，叫我如何領眾呀？」

佛陀查明屬實，便要畢陵伽婆蹉向恆河神道歉。尊者就合掌恭敬的說：「對不起，恆河小婢！」

佛陀無奈的苦笑道：「你看，他叫你小婢，並沒有輕蔑的意思。雖然他已斷除煩惱，但五百劫來的惡口習氣，才使他無心的侵犯了你。」

因為惡習難改，我們更要精進的修行。此經中寫道：「菩薩有一法，能斷一切諸惡道苦。謂於晝夜，常念、思惟、觀察善法，令諸善法，念念增長……」就是要我們把身做好事、口說好話、心存好心這些善法養成習慣，久而久之，惡習自然不會生起。

改掉惡口罵人的習慣，常說利益他人的話；常以柔軟語安慰勸勉他人，相信所言必能讓人接受和信服，也能贏得眾人的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