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River
曾喬筠/台北市薇閣中學高中部二年丁班
俄羅斯音樂家康丁斯基曾說:「眼睛是和聲,靈魂是琴弦。觸碰一個鍵,便能引發靈魂的振動。」掀開家中角落那架靜靜佇立的直立式鋼琴,我以指尖觸摸那曾經如此熟悉,如今卻顯得陌生的琴鍵,輕輕按下其中一個音符,幼時初次彈琴的那股悸動,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如果回憶是一條河,那它是以怎樣的心力一點一滴擘劃而成?當生命逆流而上,那個決心放棄學琴的瞬間再次浮現眼前。三歲那年,我牽著母親的手,第一次踏入鋼琴教室,耳邊繚繞的琴聲撼動了我年幼的心,就此愛上彈琴。隨著年齡增長,課業壓力漸重,逐漸占據我原本用來練琴的時間與心力。於是,在那生命的交叉點,我在與母親的爭執聲中,將紅色防塵布蓋上琴盤,毅然闔上琴蓋。
我與鋼琴的記憶逐漸如煙般散去,僅剩的,是那微弱閃爍的餘燼。如果心中還保留著什麼,那肯定是當年站在抉擇前學會的勇氣。對我而言,勇氣就像黑夜中的一盞明燈,指引迷途中的我踏出腳步,替自己做出選擇。
爭執過後,我曾無數次站在那架闔上的鋼琴前,凝視著堆在琴蓋上的琴譜,思索自己在興趣與學業之間做出的抉擇是否正確?在顧及成績的壓力下,與其讓音樂留下一個不堪的結局,不如在勇氣的支撐下,選擇體面地停損,就像張愛玲筆下「一個蒼涼卻足夠美麗的手勢」,我為那段學琴的記憶,畫上了一個稍顯遺憾,卻恰如其分的休止符。
如今,我再次揭開鋼琴上的紅布,輕輕按下琴鍵。起初的聲音斷斷續續,透露出我的生疏,但在漸漸流暢的旋律中,我再次望見那段記憶中的交叉點,和當年毅然放下鋼琴時的自己。
琴房之外,琴聲仍悠揚不絕,一派人間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