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123RF
文/施宜榛
初入境新加坡,廣闊的機場大廳、柔軟的消音地毯、多置的座椅、舒爽的香味,是我對這個國家的第一個印象,看著各色人種來來往往,穿梭於機場叢林的skytrain呼嘯而過,我像初入大觀園的劉姥姥備感新奇。我跟同行的SM說:「機場這麼大,好擔心找不到CK喔。」「別怕!她會在門口舉牌歡迎。」歷經疫情肆虐的國土隔絕與遠距離的試煉,延續的友誼彌足珍貴。四年不見,CK纖白的雙手熱切地握著我的,銀鈴般的笑聲不再是自聽筒傳來。
初見SM是入學前的暑假,我和家人前往首爾旅遊,國內旅行團安排的行程十分雷同,在南山塔、南怡島和下榻的酒店,我屢屢看到一位相似的身影。
女孩有著小麥膚色,身材嬌小、鬈髮及腰,著碎花短裙,雙腳繫著涼鞋,烏黑眼眸綴著羽動雙睫,我跟母親說,這好像是我未來的大學同學,我們都被加入臉書的新生版。「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在國外遇見的可能性太低了吧,我怕認錯人。」回國之後,messenger的訊息燈亮起,SM問我:「妳是不是最近也有去首爾玩?」這是我們聊天的初始,現代人的人際關係是虛擬與現實構築起的細密網絡,熟稔的契機已難以追溯。
至於CK,她說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情景,因為我是她第一個認識的系上同學,那晚新生書院的活動,同一小家的家人輪番自我介紹後,我興奮地轉頭跟她說:「我跟妳同系耶!」還好家人朋友總是替我記得這些細碎的小事,迷糊的活著是幸也是不幸,開心和難過的事情都過去得快,所有的念想和感受時常一閃而逝,只有書寫才能帶我回到當初的自己。
最後一次見到CK是四年前,那時候我與她和SM都在念研究所,CK結束日本實驗室交換回程轉機經過台北,因此有空檔短暫相聚,當時是十一月底,剛好來得及為CK慶生,那一夜,我們細數著畢業以來,各自記憶抽屜裡擱置的大小事,直至天明。
日常的碰撞起伏,情感的黯然心傷,我們三人從大學時代一起緩步前行,如今時空錯置,從前漫步於校園操場,而此刻的我們正穿梭過魚尾獅公園,這裡繁花盛開、盛夏常滯。金黃頂、白外牆的蘇丹回教堂,悠悠祝禱隨著塔樓指向天空,街邊盞盞由夢境碎片拾起拼湊而成的土耳其馬賽克燈亮起,商業大廈圈起的老巴剎美食廣場,塗抹kaya醬和熱融奶油的吐司蘸著半熟蛋就口的道地早餐,秩序與新穎是基調,浩繁與融合是新加坡帶給我更深刻的感受。
濱海灣花園十月的聲光秀主題是retro fever,隨著披頭四的歌曲拉開序幕,鼓譟的眾人逐漸沉靜,或躺或仰,靜候一九七○年代的音樂盛宴。熱帶植物色彩明亮而富生命力,盤據枝幹蔓延而上直至穹頂,天空被座落四周的擎天樹隻手包覆,原來這就是阿凡達的祕密花園,我被大地完好地擁抱著,七彩閃爍的燈光伴隨音符躍動於枝幹,忽明忽滅,令人醉心。
雨林氣候的午後雷陣雨下得突如其來、氣勢磅礴,環球影城裡的設施成了座座孤島,隨著旅程進入尾聲,我和閨蜜們約定好,下次再來親睹因為整修而未能謀面的魚尾獅,再到CK的家鄉馬來西亞進行公路之旅,生活任憑這些期待的事情引領著前進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