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蠹小魚

表姐假日帶孫子到公園放電，買了二支叭噗冰淇淋給玩得滿身大汗的孩子吃。她走到樹蔭下接了一通電話，接完電話轉身一看小孩不見了！這下可急壞大人了，找啊找的，原來孩子嫌太熱，自己走到一旁的圖書館吹冷氣、看童書。表姐在電話那頭驚魂未定地說，她真的以為孩子被拐走了。

聽著聽著，腦中不禁浮想聯翩，約莫三歲左右，我曾被壞人叔叔拐走，後來被送到警察局，這一段走失的經歷，大腦自動消磁完全沒印象，潛意識裡想用橡皮擦抹掉它。

兒時家住山區，生活採買不便，每個星期軍用卡車會載眷屬們到鎮上補貨，買小孩的文具、衣物，準備一星期的菜量等。那次，媽媽買了日常用品，牽著我準備返回集合處，卻忘了一袋蔬菜還在攤子上，千叮萬囑要我乖乖站在媽祖廟前等，她拿好東西馬上回來，絕對不可以自己離開，也不可以跟不認識的人講話，小小的我謹記在心。

我當然沒有自己離開，是被一對中年夫婦抱走。孩子不見媽媽簡直快瘋了，民國六十年左右，常常有人口販子到山上騙小孩去賣，爸爸的軍中同袍急得四處幫忙找人，拿著擴音器沿街廣播有無看見走失小女孩，從白天到黑夜，自責的媽媽眼淚沒停過。

晚上十點，警察局坐了一個眼睛哭到腫成核桃大，聲音沙啞只剩啜泣聲，不斷發抖的小人兒，一碰就尖叫，像個受傷的小獸縮在角落。媽媽說，我是晚上坐在車站長椅被站長發現，因為哭個不停也問不出所以然，只好送到警察局。

小時候的我非常愛哭又極度怕生，除了爸媽誰也不認，當時鄰居曾打趣道，這麼愛哭，送人也沒人要，搞不好連壞人也嫌麻煩。沒想到預言成真，壞人真的是受不了只好丟人，應驗了那句老話「愛哭顧人怨」。

幸好當時沒有迷昏小孩的藥，否則我的人生就可能改寫。而我愛哭的後果就是擁有一副沙啞低沉的嗓子，在電話那頭讓人雌雄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