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那天，春天倒下一盆又一盆的大雨，雨晃動大樹，嘩嘩嘩的聲動不已；雨敲打屋簷，咚咚咚的喧鬧不止；還有幾隻飛來避雨的白頭翁跟麻雀，嘰嘰喳喳，來來去去；隨機加入的是陣陣雷鼓，以及時不時的閃光交錯，宣告著：春天來了，春雨正式開始。

我出神地坐在窗邊，望著這場每年都會上演的春雨，隔著紗窗，灑進的幾撇雨，跟我打招呼，希望停留在我的腳邊，歇一歇，我望著這攤雨，好奇地問：「下雨是你的本能，也是功力，如何會累？」雨耐心地對我說：「雨，本是世間萬物的好友。在雨中發生的愛戀是浪漫淒美的；因為雨，滋潤了蒼茫大地，山地顯得生氣勃勃；雨可以灌溉一畝畝有夢想的田地，正在發芽的小苗、乾渴的喉嚨，都需要雨水啊。」

我點頭稱是，卻又疑惑：「但最近因為你們的雷暴雨，肅殺氣之重，沖斷橋墩、淹水，還發生土石流，許多人流離失所，與家人生離死別啊。」

「這是雨造成的嗎？是他們人類施工不佳、破壞山坡地、失去水土平衡……唉，這也是我感到疲累的原因。人們愛雨，在雨中散步，赤腳踩雨水，但現在卻怕酸雨，我每次看的人們在細語中奔跑，落下的是淚（累）而不是雨啊。」

「而且我是春雨，是細細綿綿，輕輕柔柔，竊竊私語；輕輕的下，緩緩地停，這才是春雨。」

春雨告訴我，他實在是太生氣了，人們一點都不領春雨充滿同理且慈悲的情，他不得不發出金剛怒吼，不顧修養的吶喊，倒出所有的雨水，憤怒、怨氣、不愉快，加重了雨水的分量，沉重地墜落在地面、屋頂，還有人的肩上，哪怕撐著大傘，也把持不住雨水的脾氣。

但你知道，發脾氣很累的，雨水說，《華嚴經》不是有這麼一句話：「一念瞋心起，百萬障門開。」雨水表示他這麼動怒，全身每個細胞在怒氣中自己也是疼痛的，並沒有感覺愉悅啊。說到這裡，雨又收斂了幾撇雨，保留雨滴，一滴一滴落在葉片上，掉在電線杆上。

向我致謝的雨，準備離開了，我問他，明天還來嗎？他說，什麼時候人類才懂得萬物不是用控制的，而是要疏導的，我就不會發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