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昱培

大四的暑假，我兼了份英文家教。每周五晚上，當我騎車從木柵奔馳至羅斯福路的路上，總是整顆心都懸掛著，因為課程中總會出現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

我的學生是名國小女童，聰明伶俐，只是特別好動，總是坐不住，往往上課不到二十分鐘就起身到處亂跑，我得使出渾身解數，才能駕馭這匹脫韁野馬。有時一上課，她就開始一股腦兒地向我講述學校裡發生的趣事，然而授課時間有限，我得適時打斷她的話，表示下課後我可以多留一會兒陪她聊天，但要先完成課程進度，每當此時，她都會嘟嘴吐露不悅。

有次上課正逢平安夜，她送我一張繪有女耶誕老人的卡片，背面寫滿她娟秀的英文字跡。我看著看著，眼眶不禁發熱，想到討厭英文書寫的她，竟以英文寫滿祝福語句，還挑不到拼字錯誤，足見其用心。

「老師，你準備什麼禮物給我？」她涎著臉，笑吟吟地問我。我隨即將她心儀已久，帶有卡通圖案的鉛筆盒遞給她，她收下禮物時雙眸散發興奮的光芒，卻故作不在意的模樣，讓我看了忍不住啞然失笑。

碩班二年級後，我開始準備國家考試。同時應付考試、課業與家教，蠟燭三頭燒，有次上課我便向她透露，最近忙得心力交瘁，恐怕無法再繼續教導她了。

「是不是我頑皮，惹老師不開心了，我以後會乖乖念書的，老師你不要走好不好？」她焦急地問，我感覺她的聲音在顫抖。因她的苦苦哀求，我陷入天人交戰。此際腦海驀地閃現一段德蕾莎修女說的話：「愛，就是在別人的需要上，看到自己的責任！」從她噙滿淚水的雙眸裡，我看見她的需要，也看見自己的責任，於是答應繼續替她授課。同時我也驚覺，她就是上天替我安排的小天使，讓向來自覺不被人重視的我，體會到被人需要的受認可感，缺了角的圓，方得以完滿。

謝謝妳，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