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純綉
童年時,我也曾跟隨父母去露營,但是,性質與環境卻與現在屬於休閒活動的露營大大不同,怎麼說呢?
話說家父是蜂農,為了採集蜂蜜,必須逐花蜜而居,父母不放心年幼的我和弟弟在家乏人照顧,於是帶著我們同行。當橘子樹開花,父親「攜蜂帶眷」紮營在橘子樹下;待龍眼樹花朵綻放,「一班人蜂」又移師龍眼樹下,這就是我兒時的露營。
為蜜蜂搬家是樁辛苦活,日落時分蜂兒回巢,父親不畏群蜂亂舞,趕緊一一關上蜂箱,然後與母親一起用扁擔將蜂箱扛上卡車,夜幕下前往目的地。到達定點後,父母會在樹林間「蓋房子」,他們用繩索將蚊帳的四個頂角綁在樹幹上,外層蓋上一塊大帆布,裡面擺放空的蜂箱,上面鋪著草蓆,這是我們的床,姐弟倆對「新家」非常滿意。
新家讓我們覺得不方便的就是「方便」問題,沒有廁所,只好以天地為茅廁了。還好洗澡不用和他人「袒身相見」,媽媽在兩枝樹幹間圍上帆布,就是沐浴間。
民以食為天,荒郊野外吃什麼?媽媽用磚頭排個ㄇ字型,拿出家裡帶來的鍋子、米,煮了白飯。白飯配麵筋、脆瓜罐頭、自家炒的花生,就是兩個小蘿蔔頭的珍饈。我們最期待晚餐,野地沒有電,天黑了,父母點上蠟燭,燭光隨風兒閃爍,也照亮了爸媽及弟弟的臉龐,全家在星月的俯視下,邊聽蟲鳴唧唧,邊吃起晚餐,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興奮又緊張。
長大了、讀書了,第一次看到「燭光晚餐」四個字,兒時和父母還有數十箱蜜蜂,在樹林間吃晚飯的情景倏地湧現腦海,原來小小年紀的我,就曾享有這般浪漫!
去年夏天和兒孫們露營去,我們住在神殿式的帳篷裡,睡墊柔軟如雲絮;營區有明亮的衛浴設備;專用廚房輕鬆料理BBQ,我又想起童年的露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