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眉

有多久沒牽媽媽的手了？記憶裡的童年，我少有和媽媽手牽手的機會，通常只有在單獨與媽媽外出、遭遇危急時，媽媽才會緊緊握住我的手，唯恐我會跑掉似的。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媽媽第一次帶我去上學，風雨中我們走了一段路，媽媽始終握緊我的手；媽媽的手好溫暖，風大雨大我什麼都不怕。

在我們尚年幼、無法分擔勞務的貧窮年代，媽媽一直都很忙，除了照顧我們，還得留心每日柴米油鹽，買菜、燒飯、洗衣、打掃，零碎時間趕製家庭代工，忙碌的雙手怎麼也停不下來，幼小的我們，只能拉拉她的衣角或是裙擺。

牽不到媽媽的手，媽媽卻總是提醒我牽好妹妹的手，左右手各牽一個；而媽媽的手並沒空著，背上背一個，懷裡抱一個，騰出的手用來拎大包小包。這是媽媽帶我們五個小蘿蔔頭回外婆家時的景象。

漸漸，我們長大成人，出外讀書、謀職，最終嫁人，媽媽的手依舊忙之不輟，在我們偶爾返家的日子，忙著張羅豐盛美味的吃食，忙著招呼遠道而來的女婿，忙著逗弄嬌嫩無比的金孫……

流年暗中偷換，向來堅強獨立，從不麻煩兒女的媽媽，已略顯老態，對女兒的出遊邀約意興闌珊。猶記七年前父親驟然離世，媽媽很快就走出傷痛，重新振作起來。她參加晨起會運動，積極投入社區活動，還經常跟團出去旅遊；她身體硬朗、心態健康，主動走向人群，讓兒女十分放心。

那日陽光和煦，特意載媽媽到山林走走。我們漫步於高大筆直的柳杉林道，吐納自然的清新，林子裡不時傳出幾聲鳥囀。我靜靜牽起媽媽的手，她轉頭看我，嘴角微微上揚沒說什麼。步道上涼風習習，天地無語，兩顆溫熱關愛彼此的心緊緊牽繫著，或許這正是擾攘人間純真至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