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輿

菜市場有一處水果攤，老闆是個七十幾歲的婦人，她的身旁總跟著一個要叫老闆「阿姨」的慢飛天使。這個慢飛天使頭髮花白，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著實也不年輕了，菜市場裡的人都叫她「阿燕」。

老闆會讓阿燕做簡單的勞力活，譬如幫忙把水果擺整齊，還有拿袋子給客人，或是讓她搬一些不重的水果，雖然阿燕做得很有限，但也是個好幫手，尤其在客人多的時候，她可是幫了老闆不少的忙。在忙的過程中，可以看得出她很小心翼翼，老闆不時都會跟她打氣說「真好」、「真好」。

有一天我去這攤買水果，看到阿燕很仔細地將散亂的蘋果一個個歸位整齊，我就跟老闆說：「妳這個『孫仔』真骨力，佮恁鬥相共不少喔。」老闆先是一愣，接著笑著說：「伊無是阮孫仔，是阮厝邊啦，逐工看伊閒仙仙，賴賴趖，丟把伊叫過來鬥相共啦，教伊一寡仔代誌，也予伊趁一寡仔錢。」

聽完老闆這麼說，讓我對老闆肅然起敬，因為她就是「授人以漁」的典範啊。這些慢飛天使，他們需要的不是施捨，而是讓他們能看重自己，肯定自己，即便有先天的缺陷，但依舊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賺錢，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後來漸漸的，老闆會教阿燕如何使用電子秤，如何算錢、找錢，阿燕會的事愈來愈多了，雖然偶爾還是會出錯，但老闆還是很有耐心的教她，客人也不會怪罪阿燕。

有一次我去光顧水果攤時，老闆不在，只有阿燕在顧攤，阿燕看到我，好像有些手足無措。我將挑好的水果遞給她秤時，她有些遲疑，這時老闆匆匆的跑過來，說她趁空檔去上個洗手間，讓阿燕先暫時顧一下攤，沒想到才一下子的功夫就有客人上門了。

阿燕這時彷彿見到救星般，急忙要將我買的水果拿給老闆處理，但是老闆並沒有接過這袋水果，反而告訴阿燕：「阿姨有教過妳，妳應該會啊。」阿燕只好將這袋水果放在電子秤上，仔細緩慢的按著數字鍵，然後看著電子秤上的數字，慢慢的說出「五十六塊」，老闆馬上給她正向的鼓勵和肯定，說她好棒，連旁邊賣豆花的老闆也說阿燕好讚，而我這個顧客，當然也不吝為她豎起大姆指，阿燕也笑了。阿燕顯然又往前跨出了一大步，除了老闆感到欣慰外，最開心的莫過於阿燕本人了。

傳統菜市場裡總是不乏有溫馨感人的故事上演，老闆的初心讓阿燕看到自己，體會到生命的活力和自我的價值，而我在看完這動人的一幕後，也期盼自己能成為老闆這樣的人，給人陽光，給人信心和希望，也能助人看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