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蕙蘭

跟外子信步走在住家附近的中華路，外子談的是沿路的台哥大、遠傳等網路門市，卻無視我看到兩側綿延了近一公里、盛開的芒果花。我們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卻走到了一起。

女兒說我們夫妻相處了四十年是奇蹟，而她很享受隨心所欲一個人的生活。她獨自去看了《捍衛戰士‧獨行俠》兩次，還坐渡輪去旗津看海，有了很多企畫發想。在女兒發亮的眼神裡，婚姻限制了我對獨身的想像，也錯過了很多一個人的美好時光。

可是，想到一個人去看電影，在重要關鍵劇情時，不能跟伴侶拉拉手交換忐忑的心情，我可能會有一點點失落；再想像一個人去看海，看著浪花一波波緩慢襲來、夕陽漸漸下沉，最後消失在地平線，光用想的，我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我一直認為如果有個伴侶，較容易偶爾選擇獨處；但如果是單身，就不易擁有想要共處的時光，人生的缺憾會比較大。但女兒結束一段三年的戀情後，總說現在離婚率很高，她同學、同事中有的為了工作和孩子忙得一根蠟燭兩頭燒，有的老公外遇，從相愛走到了相恨，更別提還有難處理的婆媳問題。我真的語塞。我常想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原因阻止女兒成為幸福的人妻和人母？

自女兒一歲會走路後，我就盡量不抱她，怕她養成慣性依賴，也規定遊戲後的玩具要自己歸位。小一時放她單飛，參加兩天一夜的夏令營；讓她獨自赴考場考高中、大學，在淡水租屋完成學業。大一時瘦高秀麗的她偷偷練會摩托車，從台北騎到淡水往返，我是個連腳踏車都不敢在街上騎的人，但知道她的壯舉後要叮嚀小心好像又嫌多餘，因為她淡然自若，突顯我過分大驚小怪。家在台北，她選擇去南部工作，新冠疫情期間，自己挺過確診、隔離，甚至為了展演真的很獨立，一個人去做腸鏡手術。我現在偶爾竟會有希望女兒別那麼堅強的蠢想法。

女兒說一個人的生活很簡單，一個人吃飽全家都吃飽，她新的企畫案執行得很成功，可望升職，她很快樂，叫我別擔心！

我知道女兒獨立、能幹，但只要想到她一個人去看海、去做手術……我就會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